聆听一棵栎树的诉说
我在百色市林业局古树名录中得知那坡县龙合乡仁合村果灵屯有一棵历经几百年的沧桑栎树。一个秋日的午后，我决定前往探访参观。
果灵屯离龙合乡政府所在地有六公里的路程，沿着新修的柏油路前行，不久就到了村口。村庄在秋日阳光的普照下，静穆安详，屋舍俨然。休闲的老人，纳鞋的妇女，玩耍的儿童，偶有鸡鸣狗叫的声音给这个壮族聚居的小村庄增添了一份岑寂与空旷。
在村主任轻车熟路的带领下，须臾，我们就到了那棵我为之心往的栎树之下。树的四周杂草丛生，伸展的树冠遮住了一大片地面，有鸟雀在树的枝柯上扑棱棱地飞来往去，每杈有两三人都搂抱不过来的粗干都旺盛地长势着。苍老的躯干，擎着一树希望。村主任对我们说，这棵栎树到底有多少年的树龄，村里的人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上百岁的老人都说他们小的时候就长成这样的粗枝大叶、亭亭如盖了。粗粗估算也有六七百年的年轮了。栎树高达五十米，直径一点七米，树冠有二十五米。正当我啧啧称赞这棵栎树的粗大挺直、枝繁叶茂、直指苍穹的时候，一位苍苍白发的清癯老人正牵着一头黄牛，肩扛犁头朝我们走来。这时，我兴奋于找到了这棵栎树更为权威的见证者与讲述者。
老人告诉我们：这棵栎树确实已经十分古老、沧桑，听他爷爷讲，小时候他爷爷经常在这棵栎树下放牛割草，捡拾果实；青年时还与屯里的姑娘对唱山歌，歌声飘过树枝，飘出山外，也演绎出一段缠绵美妙的恋曲。他还是童年、少年的时候，也步履爷爷与父亲的无忧时光，在这棵栎树下搭建木屋，与伙伴捉迷藏、躲避马蜂；或看蚂蚁打架，看蜻蜓蹁跹，蝴蝶翻飞欢舞，看松鼠飞窜；或听风过树梢哗哗作响的声音。童趣啊！在那里流淌着难忘的音符，留下清晰的印痕。
果灵屯是一个住着一百五十户约六百人的村庄。地势不平，土地相对贫瘠，家家户户依山顺坡而建，高低错落，层层叠叠；这里还是一个有着百年的村级老街，也是远近闻名的古老牛市。每逢圩日，来自云南、贵州等地的人汇聚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牛市最多的圩日有时候有上千头牛，人们争相相牛、“吹牛”、论价，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有时候，牛太多了，卖主经常把牛牵到栎树下，人牛可以借此乘凉、避风、遮雨。可以说，这棵栎树也见证了果灵百年牛市的繁华兴衰，萧条与凋敝的漫漫过往。
这里没有河流，没有溪涧，遇上旱情严重的年份人们吃水都成了问题，有时要到几公里外的乡政府所在地等水、挑水。这棵雄踞于村头的栎树及其四周的野板栗、杂树也就成了果灵屯涵养水源、蓄积水分的重要水源地。尤其是栎树前方的那片修篁，不仅蓊蓊郁郁、青翠欲滴，还与栎树一样年年岁岁给果灵屯流淌出一股股清泉，滋润着村庄的四周，让玉米拔节成长，让冬麦抽穗丰收，让瓜果满村飘香。
每每劳作之后，村民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到栎树下，用歇歇脚的借口静坐片刻，话桑麻、论收成、谈家事，看看树缝间漏下的晃动阳光，看看喜鹊垒巢筑窝。在他们的心中，这棵栎树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像对待神灵般充满了虔诚。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棵历经百年千年的古栎树却伤痕累累，还差点遭来灭顶之灾呢？老人说：一九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屯里来了一伙手持大刀、肩扛斧头的人，一到村头就朝着那片林木而去，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那片栎树林残害地戕伐一半，全屯的男女老少看在眼里，伤在心里。怯于这些人的嚣张气焰，村民们敢怒而不敢言。但不知什么原因，一声哨响，这伙人还没有砍伐完这片林木就急匆匆拾起大刀、拿起斧头又朝坡荷（地名）方向去了。当大家惊魂未定涌向那片林木时，发现那棵古栎树已被大刀砍伤了六处，刀痕清晰可辨，树身遍体鳞伤，人们忍痛目睹了那棵栎树正在流泪滴血啊！当老人诉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时，我还看出他依然有着伤怀悲戚的情绪写在脸上，那一种心酸忧郁的心情也让我难忘。后来，村民们自发用树叶和棉布给栎树的六处伤口包扎起来直到慢慢愈合。栎树也很快奇迹般恢复了它的枝繁叶茂，村民们喜看它年年开花，年年结果，年年给村口挡风遮雾。
老人是这个村落的史书和字典。如果说我是聆听着一位老人对一棵栎树所经历的遭际、坎坷诉说的话，我似乎更感觉到是这棵栎树对我的亲自倾吐。因为，它的价值、它的存在、它的过往以及现在在我眼前的卓尔不凡，是我为之欣慰的。不是吗？抬头再看，它的树干那么奇特苍劲，树形那么优美多姿，树神那么独具魅力。秋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如同絮语，又仿佛与我作深情的告别……我相信，在果灵屯村民的倍加呵护下，这棵古老的栎树将年年重拾新绿，继续演绎着不老的传说。
新闻推荐
本报那坡讯今年以来，那坡县继续大力发展桑蚕、水果、中草药等特色种植业，鼓励、引导贫困户种桑养蚕、种植水果及中草药，助力3062户贫困户10802人增收。桑蚕生产方面，该县新植桑园15675.8亩（其...
那坡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那坡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