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返之路 □邱海富

右江日报 2020-05-20 09:12 大字

周日清晨,寒风已由前几天的凛冽转向轻柔,稀疏的鸟鸣声格外清晰。“大地微微暖气吹”,早早吹醒了渴望慰藉的生灵,也吹醒了心里装着事情的我。伫立阳台,凝望远处。安静的古城,四座巨大的石山依约而起,雾气腾而曦阳止,烟光凝而耸峰翠,一派深冬射眸子。

2018年早春,响应到一线战斗的号召,担负脱贫攻坚的使命,刘栋明、杨洋、王贺松、严浩瀚、廖家秀和我,6位自治区党委组织部选派的工作队员,带着行囊、怀着坚毅,来到身处滇桂黔石漠化片区的国定深度贫困县凌云县,融入到了战天斗地的扶贫大军之中。

这里雄伟的石山让我们震撼,这里清澈的溪流让我们惊叹,这里贫瘠的土地让我们忧心,这里穷困的老乡让我们掉泪。暗下“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我们约定在日常努力工作的同时,每个月节假日至少抽出1天时间集体开展公益活动,把力量更多倾注在这片深情的土地上。

万千的思绪在叮叮咚咚的铃声中戛然而止,上蒙村第一书记杨洋打来电话,对接如何出发去看望躲在浩坤山顶上的小万田。这个极富爱心和做事细心的女第一书记,带着母亲和儿子祖孙三代来扶贫,前一晚就精心准备好了带给小万田的礼物。她电话中提到小万田的名字就哽咽了,说一定要带儿子“小肥肥”一起去看看小万田,给小哥哥一点力量。

王贺松一早就从大山深处的羊囊村出发,稍带疲倦的准时到了我住的楼下,刘栋明、廖家秀从浩坤村发出的催促微信叮咚作响。真是世间真情处处在,牵挂孤儿人人心。

我和王贺松去与杨洋汇合,在杨洋租住的楼下,杨洋、杨母、“小肥肥”微笑着走来。杨母帮着搬运物品,“小肥肥”与我们上了车,问贺松叔叔好,问邱伯伯好。我说应该喊邱爷爷了,大家轰然一笑,就这样轻松上路。

到了浩坤旧村部,刘栋明、廖家秀踏着轻快的脚步,抢来抱“小肥肥”,但晕车的“小肥肥”软绵绵地又吐了一通,最后,杨洋只能留下来照顾儿子。

村民委主任给我们引路,我们望山而爬。我特意穿了硬邦靴应对山路,此时却成了拖累。凹凸的石头、崎岖的小道、拦路的荆棘,让人有时无处伸手也无从下脚,靴邦磨得脚后跟辣痛,感觉这次登山比前面任何一次都累。但是,使命就在前方,牵挂就在山上。一想到小万田一个人在山上那间孤独的小屋,我们的脚步就不敢稍作歇息。

爬到山上时,不同于上次欢快地跑出来迎接,这次小万田躲在里屋,默不作声。我们用尽各种方式,在千呼万唤中,他才懒洋洋挪步出来。他衣服沾满了厚垢,脚丫和凉鞋尽是泥巴,脸上和脖子也是脏兮兮的,显然很多天没洗澡了,眼睛里透出“懒得理你”的神情。他倚在门角边,我们问话也不应,拉也不坐。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我们才得知他已经有一个星期不去上学了。我打电话给乡长,刘栋明联系校长和老师。似乎我们的通话让他更加紧张,问来问去他就回答一句话:“我自己不想去学校,没有什么原因。”磨了很久,我们才知道楼上还有个大人。刘栋明把大人叫了下来,是小万田姐夫的弟弟。我们问他,他却说:“孩子不上学我也没办法,他不洗澡我也没办法。”

我当时心酸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地拿饼干给小万田吃,并帮他擦洗干净,换上了新鞋和新衣服。压着快要决堤的泪水,我对小万田说:“你父亲不在了,妈妈也去其他地方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那么多叔叔、阿姨关心你,要认真读书呀。”他被触动了,眼里也含着泪花,但仍旧不肯搭话。刘栋明指着山下的一座小屋,讲述小屋里一个也是逃过学的孩子如何重新上学的故事给他听。这一招“同病相怜”果然管用,终于让小万田稍有精神,与我们聊起逃学的经历,并愿意第2天就去学校,这时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回到刘栋明宿舍,“小肥肥”已经精神起来。我们讲了小万田的情况,不出所料,杨洋为没能带“小肥肥”去鼓励小哥哥而感到愧疚,又再次抹眼泪。

后来,在各方的关心帮扶和教育引导下,小万田至今没有再逃学,已读到六年级,长到一米五高。他和他姐姐一家也从山上搬了下来,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安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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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凌云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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