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年 中 考□农 牧
当年炎夏，中考成绩公布后，我没回学校看。听堂姐说，我的中考总分与中师最低分数线差17分。也就是说，我名落孙山了。我鼻子一酸，但强忍着痛。在广庭大众之下，我不能哭。我只选择夜深人静独处时，再让泪水决堤。
爸妈知道后，没有责怪我，这反使我不安。
“妈，我想复读，我不甘心。”我带着哭腔对母亲说。母亲受过没文化的苦，咬咬牙说：“孩子，有志气就好，妈让你再复读，要加倍努力！”我狠狠地点点头。补习班学杂费要比普通班多一倍，开学前几天，母亲东拼西凑凑足了80多元的学杂费。
痛定思痛，我揣着妈妈借来的学杂费，踏进龙光初中补习班。和其他同学一样，我查缺补漏，早上5点半起床，晚自习学习到11点多。
那年，我进入师范学校的补录名单，被通知到县进修学校进行补录面试，面试内容是考察学生的书法、美术、舞蹈或琴技等特长。我还记得当时选择的是用毛笔写“高峡出平湖”。后来才知道，这是毛泽东的词《水调歌头·游泳》中的句子。一个玩泥巴长大的乡下孩子，既没有发展美术、书法之类特长的经历，也没有家传的渊源，拿什么去和人竞争呢？我又一次落榜了。
得知自己又落榜，我深感对不起因长年辛劳而憔悴的母亲，忍不住放声大哭。母亲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晚上，我头枕竹席，思绪乱飞，彻夜难眠，一面怀疑自己的命运，一面想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正在我彷徨、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离新学期开学也渐渐近了。母亲说，孩子，妈再让你去补习一年。今年的中考已见曙光，再拼一拼，妈相信你准能考上。还能有什么选择？我又拿着母亲借来的学杂费，怀揣着一家人的希望，换了个学校，到大旺乡初中进了补习班。
总结前两次中考失利的教训，我无暇徘徊，唯有前行：早上6点起床，中午休息1个小时；晚餐后洗衣服或稍事休息，提着煤油灯上教室，学习到10点半；周末尽量少回家。老师对补习班学生也倾注精力，给毕业班大开方便之门。几次模拟考试，我的成绩稳中有升，似乎看到了隧道尽头的亮光……
中考前一天，不知是天气过于炎热，还是失败的阴影让我过度紧张，我早上起床后，头昏目眩，昏倒于宿舍。学校老师、食堂阿姨帮忙夹痧，一阵忙碌后，又叫来医生打针、开药。万幸的是，我能够顺利参加第二天的中考，最终以总分525分、学校排名第二的成绩荣登金榜。
报读什么学校？十几岁的乡下孩子，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适合做什么。结合家境，我顺从父辈的愿望，报读了百色地区民族师范学校。
4年中师学习，学校没收什么学费，每月还有伙食费补助。父母在侍弄好田地庄稼的同时，发展副业经济。他们养猪和种植指天椒、生姜，省吃俭用，每月寄来二三十元钱，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基本解决了。
毕业后有了稳定的工作，虽然薪水微薄，但也能补贴家用，还清了旧债，也可以尽了作为人子应尽的孝道。遗憾的是，母亲积劳成疾，体弱多病，始终无法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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