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茶油飘香时
昨天下午下班回家打开房门时，一股熟悉而又浓郁的油香扑鼻而来。妻说这是三弟刚从老家捎来的山茶油。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老家山茶油飘香的季节。
我老家地处德保县西北部，属半石半土地貌。村子对面就是连绵不断的缓坡。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灌木，其中就有我们难以割舍的油茶树。
据村里的老人说，老家的油茶树很老了，大概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老家的油茶树虽然很老，但它仍然焕发出勃勃生机，它们弯曲的虬枝，苍劲有力，有一种坚韧不拔，奋发向上的精神。
油茶树木质坚硬，非常实用。老人们用油茶树干做成的犁、耙架子或夯土锤等农具不容易烂掉，经久耐用。油茶树更是我们孩提时用来制作陀螺的最好材料。小时候，我们常常哭着闹着让大人用油茶树根部来精心制作成圆滑、厚重的陀螺。那时候，只有用油茶树做成的陀螺才能在此类竞技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老家油茶树的花期有些特别。每年深秋，当其它花树还在养精蓄锐，存积能量的时候，油茶树的花已在或浓或淡的枝叶间争奇斗艳、“抱子怀胎”孕育次年之果了。油茶花开的时候确是另一番景象。漫山遍野一片雪白，一朵朵，一树树，团团簇簇，层层叠叠，处处芳菲，满天砌玉。远远望去，灿若繁星，衬得整个山林也变得亮丽起来，简直成了浩瀚洁白的花海。
每年中秋节过后，油茶果儿便在油茶花盛开的同时成熟了。油茶树上红中带黄、圆溜溜、沉甸甸、小巧玲珑、惹人喜爱的茶果儿挂满枝头树梢。这时，乡亲们刚刚收割完稻谷，便呼妻唤夫，背袋拎筐，把枝头上的茶果和掉在树底下的茶籽摘拾回家。
记得小时候，当大人们采摘完茶果后，村里的孩子们便三五成群拿着袋子满怀希望地穿梭在茶树林间摘捡大人们遗漏的茶果。我们或在地上扒开锋利的芒草苦苦寻觅自然脱落在草间的茶籽，或抬着头在油茶树上四处张望，若是发现了被遗忘的茶果，哪怕只是一两个，也会像猴子一般敏捷地爬上去摘入囊中。有时候为了一粒茶籽，一枚茶果，常常被芒叶划破了手脚，被荆刺扎伤肚皮。然而，尽管摘捡茶果是份“苦差”，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因为那时候，自己摘捡到的茶果卖钱后可以由自己支配。正因为如此，小时候，我们村里的小伙伴几乎个个都是采摘茶果的好手。
茶果采摘回来了就把它晾在吊脚楼上通风的地方。一两个月后，圆润的茶果儿便均匀裂开，露出了饱满、油光黑亮的茶籽。此时，大人们便将茶果皮籽分离，将茶籽摊在栈台的篾簟上晒上几日，再用箩筐或麻袋装着储存，等到冬闲时节挑到榨油坊榨油。
每当春节即将来临的时候，村西头那个古老传统的榨油坊便热闹了起来。把茶籽放在碓窝里舂成粉状，然后放入大锅里不停地翻炒到三分熟后，再用稻草垫底将炒好的茶籽粉填入圆形的竹箍之中，做成胚饼。胚饼装入榨槽就可以开榨了。在几个身材魁梧的大叔锤起锤落以及一阵阵铿锵有力的“嗨！嗨！”声中，醇香清亮、金黄闪光的茶油开始从榨槽里汩汩流出。起初只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渐渐地便连成了线，“叭哒叭哒”地滴入长长的油槽，再流进一口浅埋在地下的油盆里。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弥漫着整个油坊，令人心旷神怡。此时，人们脸上也洋溢着油茶花般灿烂的笑容。在这间弥漫着油香的小榨油坊里，我们看到了世代相传的土法榨油民间工艺，也看到了乡亲们生存的经验，更品味到了流淌在乡亲们血脉里的那份勤劳和坚守。
如今，被誉为东方“橄榄油”的老家纯天然、无污染的山茶油凭着具有改善心脑血管疾病和抗衰老等功效备受消费者青睐，产品供不应求。前几年，县委、县政府因地制宜，调整产业结构，充分利用老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在对老茶树进行低产改造的同时大力发展油茶种植，做大做强地方特色产业。但愿老家的山茶油历久弥香，更希望老家的山茶油真正成为父老乡亲脱贫致富的“金花油”“银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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