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南阳鸟儿叫

陕西工人报 2021-04-26 06:17 大字

人有人言,鸟有鸟语。在陕南安康秦巴山间,每年春末夏初,就会有几种鸟儿藏在林间,躲在枝头昼夜鸣唱,时而高亢,时而凄怆,那叫声仿佛蕴含故事,饱含哲理,给人启迪。它们每年阳春而来,仲夏而去,人称“阳鸟儿”,也有人叫“洋鸟儿”,说它们漂洋过海来到安康,只为传述一个故事、弥补一种缺憾、唤醒一个季节。

“大哥大嫂,快黄快割。”麦苗将要成熟的时候,在安康农村的树林里,常常有一种黄色小鸟站在树枝上叫个不停,声音急促,好像为麦事着急,人们叫它“快黄快割”鸟,说这种鸟是一位农夫变的。

同一种鸟,不同的理解,意境不同。我们院子的老胡就跟我说,那鸟不叫“快黄快割”,应该叫“吃斋念佛”。我笑了,这个翻译符合老胡的年龄,老汉老了,看破红尘,一心向佛。在我奶奶那里,则还有另一种翻译,她说那鸟是说“赶紧蒸馍”,那时我们日子苦寒,奶奶盼着快点收割新麦子,为我们蒸馍解馋。隔壁的光棍冒娃还说那鸟说的是“光棍命苦”,他心里盼着早点娶妻生子。

在栽秧前后,山里总会出现一种鸟,“布谷”声声,乡亲们叫它布谷鸟,奶奶说不是“布谷”是“滴咕”。说是一个懒汉不种庄稼,天天到邻居家寻吃的,起初邻居看着可怜,多有接济,后来看他懒惰,就不再施舍,懒汉整天饥肠辘辘,挨饿而死,死后变成了“滴咕”鸟,提醒人们要勤快多种庄稼,才不会饿死。

在端午之前,还有一种鸟,不知大名,喜欢二重唱:“接爷回,接爷回。”声音干脆利落。奶奶说这鸟肯定是你爷变的,你爷和你二爷在1 9 4 7年被国民党拉走当壮丁,走到黄河边上,你二爷趁着天黑逃了回来,你爷则杳无音信。他耳朵聋,肯定是在端午节那天的战斗中被乱枪打死了。他死后变成了一只鸟,天天喊着:“接爷回,接爷回。”说着说着,奶奶就满眼泪花,还说:“现在都不知道你爷爷的尸骨在哪里!”我知道这是奶奶杜撰的故事,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凄凉。

阳鸟儿的故事虽然是假的,但以前每到阳鸟儿叫的时候,陕南农民要起早贪黑收割庄稼却是真的,他们与艳阳作战,与时间赛跑,与风雨抗争,男女老少一齐出动,抢收庄稼,播撒希望,就这样年复一年演绎着一场场独特壮观的劳动场面,寻找着从贫穷走向温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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