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有功能的
安康文学加力安康笔谈
刘云
这个话题本不用过多讨论，在中国（或世界）的文学基本教程中，早已是一个常识性问题。尽管围绕这个话题，总有那么一些不同的声音，在不同的时段，引发不同的文学潮流。但回首看来，有潮流也只当是文学大河上的支流分岔而已。世界文学长河中，沉舟侧畔千帆过，一江春水向东流，留下的朵朵浪花，总让我们流连不已，在这长河的两岸，矗立着文学人物的风景长廊，这个长廊就是文学对于这个世界的牌坊、功德碑。
近日看到广东一文学博士关于诗歌功能的议论，触发我的思索，其实也是点燃过去多年的思考。他提出文学创作的三个功能：见证、立象、立心。挺好，甚合吾意。
文学创作要有意义。从个人意义出发，达及他人，进而达及社会，黑格尔说，“我”是“我们”，“我们”是“我”，文学的意义在于影响力的传播，即功能的传播，而这个功能能达及思想，提示对这个社会生活价值的判断，文学功能的传播（或传达）如一江春水向东流，而不是简单地拧开水龙头，至少也是建电站，蓄水蓄能，发出电能，用电改变生活；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文学的境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是境界，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都是文学创作的境界。原生活与文学化的生活，当然要转换，即立象。此象既立即非彼象（原生活），它已打进了作家关于创作的信息，此生活不是彼生活。创作者，在于创，在于作，创即创意（技术，立象）创造（思想认识提炼、见识，立心），立言立行，即创更要作，否则文学过程并未完成。世上没有嘴巴上的作家，口头文学的口头相传是一种，要存下还是建在文本上靠得住。立象，就是用技术的方法，把对原生活的思想观察还原为再生活，（“再生活”这个概念是我创造的，不知恰当否？）这是文学认识提高的过程，也是技术实现的过程。
文学创作之高下，在于见证、立象、立心。说《白鹿原》是块碑，因为这碑上刻着民族的秘史，立的是天下大心。书中的白鹿原人生活，是陈忠实的赋予，与他们原来的生活有改变了。见证者，生活实践与观察，天马行空，也要有马，马是人间物，天马也是地马的演变。凭空想象的文学，根子还是在地上。没到过北京，写北京的伟大，是间接地在写，或许从资料中来，或许从别人的经验中来，作家写的过程，差不多还是把自己的生活无形中与北京的事在比，拿安康的生活想象北京的生活，说到底还是来源于生活。科幻小说，魔幻主义，哪一件又不是现实生活的提摄呢？《三体》《北京折叠》，想象那么魄丽，看穿了也是现实，发的现实感慨。见证什么？当然是社会人生，见景生情，见物思人。立象，就是转化，即创又作。文学上的生活不能照搬，自然主义的东西，也不是一地鸡毛，作家在写它时也在选择，也加入了自己的心机。所谓写自然、写生活，顺其自然，还是脱不了文学的典型应用。立心，是句古话，关学里的大话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天地之心，即自然社会法则，也能叫道德规范，反映人生社会的本质规律和遵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自然，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和法则，人只能适应它，而不能轻易改变它颠覆它，否则就会出问题，自然就会给你吃苦头。人定胜天是理想，也是陷阱。现在我们轻易不提它了，是人吃了天的亏，学乖了。
文学创作要努力接近哲学（而不是一般地记史记事，那是历史学家的事），哲学是人类认识的金字塔尖，比宗教都高。哲学就是镜像再造，告诉你天地之规律，并把这个规律竖成一面映见个体的镜像，那里面是生活道理、法则，告诉你就应当这样生活，这样去认知客体，世界宇宙就是这样变化的。哲学没有顶峰，说哲学顶峰是吓人的，是愚民，因为没有止境，就能引导人们去探索，上天入地，预测寓言未来，连宇宙最远处的事也能预计到。文学不能这样，文学的脚立在地上，不能拔着自己的头发飞升。但哲学的魅力让文学想接近这个境界，向这个高峰攀登，但文学永远赶不上哲学，哲学特立独行，一个人往前走，文学是要走走停停的，等后面的人赶上来，文学跑快了，它的魂就丢了，所以也要等自己的魂。说一种文学有哲学的高度，那是真表扬真恭维，但一般你不要太当真，文学再有高度，也高不过哲学去，它的高度或许也只在炒哲学的现饭。
见证→立象→立心，文学创作的三步曲，少一步都不行。没有见证，所立之象有可能就不真实，有象无心，是稻草人，三者融合，才造就文学创作的融合休、合体、共体。是生活又不是生活，人人从中可读出自己的生活，看到自己的影子，让看的人心有所动，这个功能就达成了，好的文学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叫人感动，不是一个人，可能必须是很多人。
见证，见积累、经验、阅历。立象，见技巧、技术、写作素养。立心，见思想含量、人生社会见解、社会观察水平，不人云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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