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未曾远去
□毕红梅
父亲节那天,满朋友圈关于父亲节的文章和祝福深深刺痛了我。2008年8月的最后一天,父亲突然离世,除了带给我无尽的痛苦,还有深深的自责,毕竟父亲才68岁,这成了我内心深处不可碰触的一道伤痕。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回忆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只要想起来就会心痛到无法呼吸。我自欺欺人地躲避着与父亲有关的一切话题。可是当日子从戊子鼠年来到庚子鼠年的时候,我才发现,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快12年了。
2008年的戊子鼠年发生了太多的大事。5·12汶川大地震震惊中外,8月8日开幕的北京奥运会举世瞩目,我和大家一样,从大悲中迎来大喜。北京奥运会的开幕,我作为淄博日报文体新闻中心的一名后方编辑,除编辑每周的正常版面外,还要天天值夜班,每晚接收和编辑来自前线记者的体育报道并组织版面,直到8月24日奥运会闭幕。说实在的,那段时间非常劳累,凌晨两三点下班是很正常的,记得最晚的一次,早晨六点多才下班。极度的疲劳,白天只想睡觉,可也不能多睡,对重要的赛事还要观看并了解赛况,以免在编辑稿件中出现错误。那段时间根本顾不上回家看看父母。
直到奥运会结束,才有时间回家。母亲告诉我,父亲总是憋闷、喘不动气,是不是肺部有问题。在去医院检查后住进了呼吸内科。科室医生给父亲从肺部抽出了很多积液,父亲说身体轻松了不少,但父亲总是冒虚汗,我只是以为天气炎热导致的。那时的医院管理不严,上午打完针后就可以请假回家,第二天再去打针。记得父亲打了几天针后,有一天在回家路上碰到一位老同事,老同事问他干嘛去了?父亲还笑呵呵地对人家说:“去医院给身体加加油!”
我一直觉得父亲只要打了针肯定就会好的。8月31日是星期天,我觉得父亲住院还需些时日,就和我家先生去义乌小商品城给父亲买些日用品。中午往回走的路上,接到大弟的电话,说父亲不行了,赶紧回家。
赶回家时,120救护车停在我家楼头,大夫在家给父亲急救。看着变成直线的心电图,大夫下了死亡通知书,判定心源性猝死。一切都太突然了,上午不是还在医院打针吗?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如果不从医院回来是不是就不会有事呀?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父亲,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父亲就这么走了。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母亲才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那天是大弟开车和父亲去打的针,打完针大弟开车拉父亲回了家。回家后,父亲还很开心。母亲让父亲换下汗水湿透的上衣给他洗了。心血来潮的父亲拿起二胡想拉一段,可是没拉几声琴弦却忽然断了。父亲有些心烦,边给母亲抱怨边为自己泡上一壶茶,端着茶壶回到前阳台的书桌旁坐下准备看报。母亲开始准备午饭,并将洗完的衣服拿到阳台去凉,才发现父亲已经倒在书桌旁……
父亲是我的依靠,也是我心中的一座山。记得小时候调皮,将母亲刚给我做的新衣服刮了一个大口子,吓得不敢回家,很晚了还躲在外边,是父亲打着手电筒找到我,安慰我,将我领回家,是父亲的庇护让我逃脱了母亲的暴揍。父亲在我们心中一直是严厉的,不苟言笑的,但我天生和父亲亲近。从小到大,父亲从没有动过我一个手指头,若是我做错什么事,父亲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有时父亲眼神过于严厉,我都会觉得委屈。父亲的爱总是在默默付出的行动中。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弟从姥姥家转学到一所子弟学校上学,学校离家很远,上三班倒的父母有一次起晚了,没吃早饭父亲就骑车将我和大弟载到学校。正上早读呢,父亲从外边敲了敲窗户,从窗户外给我递进两个用他的方格手绢包着的油瓤火烧。火烧热乎乎的,散发出的香气不知怎的就多了一股父亲的味道。直到现在,我和大弟都喜欢吃这种火烧。还有一次,是我结婚成家后。快过年了,母亲在家包了我爱吃的粉条豆腐馅素包子,父亲竟然骑车一个多小时从矿山来到张店给我送包子。到了家门口,我让父亲上楼歇歇、喝口水再走,父亲却说:“你妈还在家等我呢。”我抱着一兜包子,隔着布袋都能感到包子还是温和的。爸爸说:“你妈一蒸下来,我就给你送来了,还不凉,快回家趁热吃吧。”看着爸爸花白的头发和被寒风吹红的脸颊,有种想哭的冲动,那种被父亲关照的幸福感笼罩了全身。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有父亲真好!
父亲的突然离去,让我抑郁了三年。我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愿见人,不愿与人交流,一些正常的外出采访工作都很难完成,我完全封闭了自己。下班路上,时常将前面骑车、头发花白、体貌特征像父亲的人当成父亲,有时会骑车紧蹬几下撵上那人,却总是被一股巨大的失望所袭扰;一次,在小区散步,在一扇开着的车库门里传出京胡的韵律,自己像被电击了一般立在门外一动不动,父亲的京胡也是拉的这般好听,是父亲在拉吗?门里光线很暗,可那花白的头发和那件米白色上衣以及低头拉琴的姿势像极了父亲。从那后,我经常牵着狗故意绕到这扇门外,听一会老者的琴声。后来,车库门时常不开,也没有传出琴声。直到有一天,这间车库成了一家养生足疗店后,我再也没有去过。
都说父亲修行好,临走也不给子女添麻烦。这也正是我痛苦、自责和后悔的根源。有时我想,如果我能多懂些医学常识,如果能多咨询一些大夫,如果让父亲住在心内科,是不是父亲到现在还活在我们身边?父亲走的如此匆忙,连个侍奉他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们,让我们做儿女的情何以堪?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遗憾终生,我把那份对父亲的爱统统都给了母亲。
12年了,每个父亲节,都让我无法面对和释怀,听不得歌唱父亲的歌,看不得歌颂、怀念父亲的文章,但今天,我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和父亲说一声:爸爸,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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