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不掉的贺年礼
10多次电话，驱车数百里，阿坝藏族牧民给资阳援藏干部送来牦牛肉——
□本报记者 周前进
2月17日中午12点半，当阿坝州汶川县的藏族牧民驱车数百里，将牦牛肉送到资阳援藏干部李杰的家门口时，李杰慌得手脚无措，一个劲地“埋怨”风尘仆仆赶来给他拜年的藏族牧民：说好了不来的，怎么还是来了！
李杰是资阳市扶贫和移民工作局的干部。收到牦牛肉的几分钟前，汶川县草坡乡两河村藏族牧民孟辉给他打来电话，说是代表全村的藏族群众来给他拜年，感谢他在藏区挂职时，为村民们办了实事。
接到电话，李杰懵了。“你真到资阳了？你们乡的干部不是说你答应不送了吗？”
事实上，从春节前到昨天，两人为了“送牦牛，拒牦牛”一事已通了10多次电话。李杰一直拒绝说，礼物太贵重，不能收，大家的好意心领了。可孟辉说，人要感恩，东西不收，就是没有领情。按他们的规矩，上门给人家拜年，总要带头羊去，因为李杰为村民们办了大好事，所以大家要给他送个大礼。
“我们的牦牛是不轻易送人的”
孟辉过去有300多头牦牛。此前每年放牧，他和其他村民一样，要将牛赶到当地一个叫全凉山的山上，由于海拔3500多米，上山没有道路，每次喂牛吃盐巴，都要人工背。“要10多个小时才能从山脚到山顶。”
李杰是四川省首批“千名干部人才援助藏区行动”计划中的一人。2010年5月，从资阳到汶川挂职任副县长，具体工作是抓农业，抓畜牧业。一次，李杰到草坡乡调研，来到两河村时，照例一家一户询问家庭情况、收入来源，了解具体困难。
想到背盐巴的辛苦和每次雇人不少的支出，孟辉问，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孟辉说：“我们放牧没有便道上山，每次背盐巴也很辛苦，希望能帮助解决。”
“开始觉得外来干部干一段时间就走了，哪会把这个费劲事放心上。没想到，2011年，从山脚到山顶的便道真修成了。”孟辉告诉记者，建起这条便道后，他家的牦牛发展到400多头，由于交通方便了，其他村民也多养了400多头牦牛，还带动全乡120多户养了800多头跑山猪。“这期间，李县长常来指导，去年5月他回到资阳后，还多次打电话了解情况，在饲养、销售上帮我们出主意。所以今年春节前，老乡们都说，一定要感谢他。眼下是藏历新年，也是农历春节，我就给他打电话，说要送头牦牛给他，拜个年，表示感谢。”孟辉说，藏族同胞都把牦牛当宝贝，是不会轻易拿来送人的。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牦牛不能收”
“一头牦牛那么贵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能收。而且自己在藏区挂职，也只是做了一个挂职干部该做的事。”李杰找了各种“理由”拒牛，“能想到的词，我都想了。”但藏族同胞们态度同样坚决：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
为这事，李杰专门给市纪委和市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作了汇报，得到的意见是：请村民们最好不要送，要是真送来，必须给钱补偿。李杰又联系汶川县委组织部和草坡乡的干部，让他们帮着做村民的工作。直到草坡乡干部打来电话说孟辉同意不送了，李杰的心才放了下来。
让李杰没想到的是，孟辉采取的是“缓兵之计”。“总说这不行那不行，我杀了送来，管你行不行。”见到李杰时，孟辉颇有点得意地说。2月17日一早，他和朋友一起开车赶往资阳，他们商量好了，快到时才联系孟辉。
看到几个藏族同胞从车上搬下200多斤、价值1万余元的牦牛肉后，李杰非常感动，但也彻底傻了眼。“不收，他已经说是看不起他，可收下，又违反纪律。”李杰最后提出出钱购买。
话刚出口，孟辉急了：“送你牦牛是把你当做最尊敬的人。我就是表达个情意，你要给钱，就是对我的侮辱。再说下去，我直接倒进河里，以后再不认你们这些人了！”
孟辉有自己的逻辑：“过去我们放牛很辛苦，产业也做不大，有了便道后，全村都带动起来，村民们实现了抱团发展。现在跑山猪腊肉和牦牛肉卖到了上海，这都是援藏干部教出来的。我们必须感恩！”
一直到下午4点，孟辉才和李杰达成“接收”协议：李杰出钱购买了当地特产作为礼品，回赠孟辉，孟辉收下后，李杰收下牦牛肉。“这件事让我感触很深，只要我们给群众实实在在办了事，群众是会记得你的。我也知道，自己买的礼品永远抵不上这份情。”李杰说，他准备把牦牛肉带给自己“挂包帮”联系的贫困户，分给自己单位的同事和部分援藏干部。“因为，藏族同胞数百里送牦牛肉这份深情，是对我们援藏干部群体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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