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十里洋场的 松潘路
■杨友利 记者 吴冰凌
来到上海,最想去的便是松潘路。
一条小小的,不起眼的马路,却是我无数次想象中漫步的地方。
从上海最为繁华的南京东路乘坐地铁10号线,到达天潼路之后转乘12号线,在宁国路下车,然后沿着宁国路步行大约一公里,转入杭州路口,直穿过去之后,便是松潘路了。
站在松潘路那蓝色的站牌前面,我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在心里暗暗地说道:“松潘路,我从川西高原的松潘,跨越数个省份,穿越两千多公里,终于从祖国的西部来到了静卧在这座东方都市之中的你的身旁!”
松潘路不过是条小马路,南起杨树浦路,北至杭州路,在现在的杨浦大桥浦西段的东面桥墩底下,只有短短的四百多米长。在这里,却汇聚了一段遥远的边陲小镇与十里洋场的传奇故事。
清朝末年的上海,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当年的韦氏词典中,“ShangHai”这个词被解释为“绑架、罪恶”的意思。在这座中国最早的国际大都市之中,大部分的市区都是列强的租借地,地名都按各自规则命名,主要是以外国的人名命名,如著名的“霞飞路”、“极司菲尔路”之类。松潘路,在当年是属于英租界的范围,从1843年英国在上海开辟英租界开始,路名都用英文名字,随意而取。松潘路,当时的名字叫“开答路(Quetta Road)”,是以当时英国的殖民地印度的地名Quetta(现译为基达,或奎达,属于今天的巴基斯坦)取的路名。
1862年,在上海的英租界和美租借合并成了公共租界,双方为了整顿租借内各条道路的路名而各持己见。最后双方妥协,决定用中国省名和城市分别命名租界内的各条马路。地处遥远的川西北高原的小城松潘,于是便有了将自己的名字命名为十里洋场道路的背景。
当年的松潘,在光绪末年的城北漳腊发现了金矿,以其蕴藏量大、品位高、颗粒粗、成色好、融耗低而获“漳金”美称,蜚声海内外,偏远的川西高原顿时迎来持续几十年的淘金热。20世纪初,漳腊金矿发展到鼎盛时期,南起川主寺桥头,北至祈命、达波山东侧,岷江两岸约16平方公里的矿区一度多达三万人。内地无数的穷苦人家,纷纷来到这片被称作“金河坝”的山沟淘寻心中的梦想。商人们将“漳金”连带着川西北高原的土特产一齐运送到内地,直到上海。天长日久,上海的开答路逐渐成为“漳金”的重要贸易和集散场地,一度被称为“金夫一条街”。 “开答路”一度整条街四海商贾云集,热闹非凡,当时的上海工部局遂将这条路改为“松潘路”。以一个小小的县城为上海街道命名的,在当时的全国也是很少的,而在整个川西北高原,则是绝无仅有的一例。通过“漳金”交易发达的商人,先后在“松潘路”投资、置业,开设了许多以“松潘”命名的大小商号、店铺、茶馆、酒店、旅店等。
行走在松潘路上,抬眼望去,杨浦大桥从不远处的天空横跨黄浦江。杨浦大桥是黄浦江上的第二座大桥,是世界最大跨径双塔双索面斜拉桥,大桥以其线条流畅、动感强烈的设计造型成为上海的一个门户特征。而就在这座车水马龙的现代化的大桥下面,松潘路却显得格外的古旧与宁静。小小的街道两旁,是两排二层楼临街的老式建筑,从屋子里伸出的杆子上,晾晒着人们的衣物和被盖。电线如蛛网搬在电杆上穿行,叮叮当当的电车从街道上慢慢驶过,划破了小街的宁静。街道两旁一字开列的店铺招牌上,“松潘小吃”、“松潘推拿”、“松潘黄焖鸡米饭”,无不表明这里与松潘的某种联系。
松潘路上看到的大多是老年人,那种在上海繁华地段随处可见的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在这里反而很难看到。老人们或坐在门前晒着太阳,或在街边的小饭馆里吃着饭喝着茶,悠闲地过着自己余下的岁月,就像这松潘路一般,承载了太多的历史和岁月,只愿宁静地守候这里接下来的时光。
然而在这里,我却看到了旧上海曾经的影子。老旧的石库门、狭窄的弄堂,这正是曾经的上海民众最为真实的生活,弄堂大门上的“积善里”、“明德里”,无不述说着每一栋建筑背后的悠久历史与长长的故事。在每一个贴着“松潘路”标记的屋子中、弄堂里,生活在这里的上海大爷大妈们,把自己的岁月与遥远的川西北边陲小镇紧密相连。松潘路的这些老旧建筑,在整个上海已经保存不多了,我觉得这些建筑,就是老上海的一种标志,是生活的一种味道。上海很多这样的建筑都拆了,竖起来的是高楼大厦,但在这霓虹闪耀的车水马龙中,上海已经越来越没有人间的烟火味道了。
松潘路的中段有一个菜市场,松潘菜场是解放前上海滩上最早的十大菜场之一,最开始是英国人建的,由被称为“红头阿三”的印度人看管,这也是松潘路上最为热闹的地方。在菜场的斜对面,有一座“松茂里”,兴建于1931年,也是松潘路的标志性建筑。这是当年为接待松潘、茂县等松茂古道上的客商而兴建的。站在松茂里门前,遥想着当年的客商们,雇上背夫、马帮,从遥远的川西北高原出发,一路翻山越岭,下成都、过重庆,坐上船舶,一直来到大上海,来到松潘路上的松茂里,将历尽千辛万苦走过两千多公里的货物小心地取出来,让它们展示在了十里洋场的繁华热闹之中,那是一种多么神奇的体验。
走进松茂里的大门,里面是一排排二层楼类石库门房子,据说大部份是纱厂职工的家居。狭窄的弄堂上空,挂满了人们晾晒的各种衣物,像极了香港电影里小巷的场景。有一位老人从门口探出头来,用带着浓浓的上海腔好奇的问我:“侬是做啥额?”我说,我是来自松潘的人,今天专程来到松潘路,来到松茂里,想来这里找寻当年大上海里曾经的松潘历史。她没有兴趣听我讲松茂里的由来,只是带着失望的神态喃喃地说道:“阿拉以为你们是来拆迁的。”大概,这里的人都在等着拆迁吧。上海的国际化、上海的繁华,就在他们的隔壁,而这里,却是如此的老旧。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天天看着“松潘”,念叨着“松潘”,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说清楚松潘的位置?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遥远的松潘与这里发生的故事?他们所盼望的,大概就是拆迁之后,便能够融入到上海的繁华与开放的洪流中去。
是的,这大上海的松潘路,终将承载着他的历史走向开放,走向未来,而川西北高原上那座遥远的松潘古城,也将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走向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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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潘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松潘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