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坝高原一片最明亮的雪 写给藏族战友阿真能周
■周孟杰
那么多高山连绵错落，领养着森林、草地和雄鹰
垂下头来，我就看见山涧、旷野、奔马
和吹过刷经寺镇的寒风
若泪水盈心四野低俯，我就看见——
阿坝高原一片最明亮的雪
含着高原洁净之光在飘飞
天空纯蓝的抚摸、山口寒风的悲怆都无能为力
那片雪在慢慢融化
他最终要变成阿坝高原的一滴泪，群山雪崩的疼痛
转经筒日夜不停的祈祷声
一片雪、一个背影、一只雄鹰、一个藏族汉子
迎着高原的冰天雪地，在马背上疾驰
他在一一走过，森林旷野、田埂瓦舍、刷经寺、三家寨
他在把自己变成一场大雪，回到他舍不下的每寸泥土、山河
一片飘到刷经寺镇吴永胜家，这个被阿真能周帮扶的汉子在落泪
他至今不信一个身如骏马的人，倒在自己的路途上
一片飘到央金卓玛的作业本上，这个正在读书的孩子
她捧起带着你气息的学习用品，她不信这个幽默的帅叔叔
从此再听不到他隔着山崖的喊声：央金，我来看你了
一片雪飘到泽郎华尔的酥油灯下
这位牧民汉子默默为你调经祈福，他宽大的手掌
再也捧不住自己的热泪，一滴一滴
那是他太多知心话想和你拉拉
一片雪越过再多山崖，也会飘到母亲眼里
从此以后，你永远融化在那里
鬓发斑白的老人一想你，你就化作泪水出来
洒满她腮颊、嘴唇、心头，母亲用只有你听到的呢喃
低低的和你说话
一片雪被寒风撕扯多么碎，也会飘到妻子怀里
她死都不松手，她会永远把你抱住
你是她年轻生命里的一场雪崩
体弱多病的她，怎不把你抱的更紧
一个家的天空塌陷了，她怎舍得丈夫为她支撑的春天
——格桑花就要开了
一片雪还会飘进森林，黑颈鹤在仰望、林麝在垂泪
还有岩羊、金丝猴、羚羊在徘徊，它们都记得
你用木棍一寸寸扫除捕兽夹，一尺尺填平陷阱
你捧来山雪饲喂饥渴难耐的岩羊
你还要飘洒在三家寨村，你帮助种植的青稞
收获的莴笋上，青翠的生命正抗击着寒风
它们在学你的样子，绿遍阿坝高原的山岗
你更要飘在你四十三天日夜值守的哨卡上
帐篷还在，油灯还在，你的战友还在，你的诺言还在
他们在等你睡一个安稳觉后，马上回来
阿坝高原最明亮的一片雪，阿真能周
你飘洒在自己捍卫过的每寸土地上
山林把你拥抱，泥土把你拥抱，3507米的高原把你拥抱
一场又一场圣洁的阿坝之雪把你拥抱
最伟岸、最美丽的藏族汉子，阿真能周
当夏天格桑花开了，所有的花朵向你微笑
当山涧为你留下激荡的心跳，风马旗留下日夜的奔跑
它们都在为你——高原的守护神
日夜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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