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沱江水 感恩母亲河——走近8位沱江行志愿者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一弯沱江,滋润了大千故里,让甜城儿女世世代代繁衍不息。
沱江,发源于四川茂县九顶山南麓,南流到金堂县赵镇与毗河、青白江、湔江及石亭江等四条支流汇合,穿龙泉山金堂峡,经简阳市、资阳市、内江市等至泸州市汇入长江。全长712公里,流域面积3.29万平方公里。
感恩这条母亲河,今年4月,8名在沱江边长大的甜城儿女,冒着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寒冷和空气稀薄的困难,翻山越岭,趟过河流,走过泥泞,攀过雪山,登上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峰,取下沱江源头的水,拍下珍贵照片,只为唤醒沿江儿女对母亲河的珍视和保护——让清流入江。
他们之中,有三位已年逾六旬,还有两位是从未爬过雪山的女性。
5月20日,沱江行圆满结束。甜城湖畔,落日余晖下,他们发起保护沱江的倡议书,并立下重誓,母亲河,让我用余生去爱你!
◇全媒体记者 李静
1 酝酿
为沱江行准备已久
对于60岁的高术而言,5月20日,是他退休后最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因为,他参与的探源沱江行动,在这天圆满结束。
烈日炎炎,当天下午,刚从泸州赶回内江的高术、王大明、古望涛等一行八人,相聚沱江边,砚墨挥毫,写下了保护沱江的倡议书。
汉服着身,盘腿而坐,就着面前的古琴,他们奏响了《高山流水》,琴声悠悠,诉说着对母亲河的眷恋,落日的余晖照得每个人满脸通红,大家用相机定格下这一幕美好画面。
记得4月12日,他们相约甜城湖畔,取得了一瓶沱江水,开启了沱江行。
“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已经准备了太久。”高术表示:“我是今年1月退休的。几个月来,我每天坚持锻炼、攀爬阶梯,就是为了能够攀上4000多米的高峰。”
年龄最大的队员古望涛说道:“5月20日也是我62岁的生日,这趟旅程,让我的生日圆满了。”
40岁的女队员陈娟表示:“我在家苦练了一年多毛笔字,有幸这次能够在沱江源头、九顶山上,书写对母亲河的感恩之情,字不好,只是表达一颗爱护母亲河的初心。”
队长王大明,今年47岁,皮肤黝黑,这是他第三次探源沱江。六根受伤变短的手指,四根伤痛的脚趾,全是在攀爬雪山中被冻伤的。
2004年,沱江“3.02特大水污染事故”让他痛心疾首。此后,几乎每年他都要沿着母亲河走一遍,并带队分别于2006年、2008年从北坡、南坡先后两次登顶沱江源头最高峰狮子王峰(海拔高度5080米),取下峰顶万年不化的冰雪。
“迄今为止,我已经与三十余名志愿者一起探寻过母亲河源头。这次,是年龄最大的一批。”
对他而言,沱江行已不再是挑战,而是保护沱江的理念践行,表达希望母亲河干净清澈的美好愿景。
2 相逢
遇护林人立志登山
4月26日,高术、王大明、古望涛、段奎书、喻宗全、刘红玲、王锐、陈娟8人聚在一起,从内江出发前往金堂县,开始了沱江探源之旅。
在金堂,他们访了沱江第一古镇五凤溪,浏览了沱江第一湾,过了第一湖、小三峡,最后到达了赵镇,这里是成都、德阳的交界处,也是鸭子河与绵远河交汇处,是沱江水大汇聚起始点……
远眺,清澈、干净的江水,茂密的植被覆盖两岸,空气湿润,微风和畅;近看,鱼儿游动,水波荡漾。这让他们感慨万分,小时候,甜城湖畔也曾这样水草丰茂,清澈滋润。
此时正值枯水时节,岸边的土地上,留下了大片河滩。农民在此种植着庄稼:油菜花、玉米、秋洋芋长势正旺。听说,这里还是棉花和甘蔗的盛产地。一对退休夫妇为了丰富晚年生活,在河滩上每年种油菜籽和苞谷。
面对此情此景,志愿者们很担忧——原来,沱江污染从源头就已经开始了。
“河滩上哪怕只有碗口大的一抔土,都种上了农作物,大量的化肥农药直接入河……我焦虑万分,也希望把我的焦虑传递给他们,引起他们的重视,因为沱江是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之源!”高术说。
27日,一行人前往茂县九顶山茶山村,在这里,他们专程拜访了68岁的守林人余家华。
交谈中,他们得知余家华是羌族人,三代居住在九顶山。这位环保人士,从1995年起,自发组织村民每年在九顶山麓巡山3000多公里,打击盗猎,保护动植物,维护沱江源头的生态环境。祖孙三代每年坚持巡山10次以上。
由他号召成立的九顶山野生动植物之友协会,如今已发展到近100人,保护野生动植物需要大量资金,80%费用是协会成员自己筹集, 20%来自社会捐赠。仅余家华一家就用去现金20余万元,更不必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面对这位背影有些佝偻的护林人,高术肃然起敬,他上前握住他的手,久久不能放下。
当晚,他们在余家华家中歇息。从余家华口中得知,一个星期前,山顶发生了雪崩,余家华带领某石油学校的三名志愿者巡山,因雪大而没能翻过去。但这座山,是去沱江源头的必经之路。
“尽管发生了雪崩,我们仍然不愿放弃,坚持要攀登这座高峰,并请求和他们一起进行一次巡山护林活动,在源头保护母亲河。”高术介绍。
当晚,高术在朋友圈发布信息:“明天上山,四天无信号。将用卫星电话定时向内江专人通报情况。家人亲友:无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3 攀登
背负重物翻山越岭
28日,8名志愿者从余家华家中出发,开始攀登“岷山之脊”九顶山,迈向沱江源头,这需要徒步近4O公里山路。
“那是山民采药走出来的路,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甚至连马匹也上不去,队伍里几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也只得费力攀爬。”队长王大明告诉记者,为了安全,他们请来了8名当地村民做向导,一对一帮扶。
向导有些吃惊:“你们是我带过年龄最大的一批登山志愿者!”并告诫他们,为了前行方便,大家要尽可能轻装简行,连干粮都只能带轻便的葡萄干、巧克力、牛肉粒等,尽管如此,他们每人背的干粮、水、相机、古琴等,也重达25公斤左右。
当天早上八点过,他们穿着厚厚的冲锋衣,背着沉重的行囊,艰难地在崎岖山路上前行。枝节横生的树木、遍布的青苔、湍急的河流、泥泞的道路、碎石满地的陡坡,每一步,他们都走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越往上,呼吸越困难,60岁的高术一度想放弃。
“出发前,老婆就曾劝我,都60岁了,还那么折腾干啥子?我当时回答,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看沱江的源头,探一探生命之源。”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咬牙继续前行。中午饿了,就和大家一起坐在河流边,吃简单的干粮,喝清冽的泉水。
9个小时的艰难前行,30多公里,他们终于快要到达老雕石梁子,这里是海拔3500米,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天越寒冷。而此时已经将近傍晚,体力逐渐不支的一行人,选择就地安营扎寨。帐篷扎在山凹处、林子里。
落脚后,大家开始采野菜、找木柴、生火、用雪水煮饭。“高原上,只能吃夹生饭,不过烤馍和野菜味道还不错。”古望涛回忆,这段路程虽然艰辛,却有着亲近自然的乐趣。
夜里,天气更冷。对于古望涛来说,帐篷里冷得有些受不了,虽然穿着厚厚的冲锋衣,依然几次被冻得醒过来。有的队员甚至头晕脑胀,久久无法入睡。
4 雪路
手脚并用仍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要翻山越岭,攻克海拔4200米的老雕石梁子,这是最难攀爬的地方,一场硬仗等着他们。晨起,向导拍下了林麝和几只野生鸟的照片,看着这些珍贵的动物,大家心情稍微轻松一点。他们向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出发。路上,时而见到一些死了的牦牛、斑羚等,有的只剩下骨头,令人不寒而栗。
走过近10公里的山路,迎来了最艰难的雪坡。剩下原本只有600多米长的路,因为一周前遇到雪崩,增加了200多米,坡度也变厚变陡。
这是爬上老雕石梁子的必经之处,不到一千米,60多度的陡坡,从攀爬到下坡,他们花了6个多小时。这里没有栏杆,积雪齐腰深,有些地方寸步难行,不敢往下看,队伍中不少人的脚在瑟瑟发抖。
“几次想过放弃。如果不是信念的支撑,我想我是很难爬上去的。”高术说。
戴着手套,拿着冰斧,绑着登山绳,套在腰上,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前行。先将冰斧狠狠甩扎在前面的雪堆中,确定牢固后,再用脚狠狠地踢雪坡,踢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手握冰斧,脚踩雪堆,手脚并用,借力攀登上去。
“我比较胖,最后30米,是向导在前面拉着我,队友在后面推我,这才上到顶上,这是一次身心极限的挑战……”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高术心有余悸。
翻越山顶,接着又是下雪山。悬崖峭壁,这比攀上来更加危险。
“只能用后脚跟往雪堆里踹出窝,横着走。雪下面是空的,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滑下来。”队员刘红玲说。
对膝盖有病痛的古望涛而言,短短几百米,却寸步难行,每迈出一步都是一次挫骨般的疼痛。“因陡峭,我站立行走都恐惧。为减轻膝盖疼痛,干脆坐下一段一段往下滑。下到山底,我的加绒冲锋裤屁股处已磨破了一个洞。”
难得的是,雪中看到了林麝和熊的脚印,这让古望涛很惊喜,拍下了珍贵的照片。
“茫茫且陡峭的雪山确实让人望而却步,但想到可以去沱江源头,意义非凡,就有一种精神力量让我扫去疲乏,恢复战斗力。”古望涛表示。
作为队长,王大明是最操心的一个人,他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照看每一个成员,避免队员掉队、受伤,并拍下了大家前行的照片。
“我们所走的路,实际上是无路之路。”带着摄影器材,肩负拍摄照片任务的王大明,很多照片,他都是在没站稳的情况下,颤颤巍巍拍下来的。
这段并不算太长的下山路程,他们足足走到了下午四点过,身上早已经汗流浃背。
到了山脚下,每个人已是饥肠辘辘,午饭连同晚饭一起吃。
那天晚上,他们以天为被、地为床,支起帐篷,枕在沱江的第一大源头绵远河边,听风吹拂母亲河的声音,感受母亲河的呢喃,进入梦乡。那晚,大家睡得特别安稳。
5 取水
兵分两路感受甘甜
30日,朝阳重新升起,新的旅程开启。今天,要去寻找沱江源地表水出水口,当地人说,那分别在九顶山的上坪口和下坪口,上坪口海拔4500米,下坪口海拔4000米,要分别在这两个点位取水。
登山,爬上绵远河对面的雪山口,首先到下坪口,流水潺潺,在皑皑白雪中自成一条小溪,流向山下,奔向山川田园。
队员喻宗全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中拿出易碎器皿,踩在长着青苔、流水淌过的石头上取水。其他队友也纷纷拿出瓶子,盛水饮用,甘甜清凉,母亲河让他们所有的疲惫在此刻一扫而光。高术、古望涛、段奎书、陈娟、喻宗全五人停留在下坪口,他们拿出象棋,进行对弈,接着又打了一盘网球。第一次爬雪山的陈娟,挥笔泼墨,现场书写了“沱江源”三个字,并换上了3米长的红裙,与母亲河源头合影。
体力较好的王大明、王锐、刘红玲继续攀爬,到了上坪口。皑皑白雪之中,清澈见底的水源,所有的艰辛在这个时候都一扫而光。刘红玲拿出背着的古琴,换上汉服,在这里奏响了古琴曲《秋风辞》,吹响了笙箫。用音乐向母亲河诉说感恩,把甜城儿女的感激之情献给源头。
“我专程去学琴、买琴。就为了在这里为母亲河献上一曲。”拿着手中的古琴,刘红玲说道。
5月1日,大家下撤至茂县休整,2日返回内江。
此后几天,大家商量着,有始也要有终,决定去沱江最下游看看。5月20日早上八点过,带上古琴、相机,他们踏上了去沱江下游的行程,前往泸州。
炎热的天气,地表温度达到五十摄氏度。到达泸州管驿嘴,这里是沱江的终点,是汇入长江的地方。取水时,发现这里比起源头水,显得浑浊许多。
高术说:“这是因为沱江上游过度取水,降低了流量,沿途疯狂开采砂石,加上工农业污染等,使沱江失去了自净能力。”
感慨的同时,他们在这里倒下了源头清水,寄托还沱江一片清澈的美好愿景。还有人跳到江中与沱江亲密接触、有人现场书写“沱江拥抱长江”、有人捡起河边垃圾……
回到内江,已是下午。在大洲广场,他们发起了倡议行动,表达对母亲河的爱,引来许多市民围观。
“这是什么?”
“九顶绵远,源清至洁,流域万顷,滋养百业。保护沱江,人人有责。”
越来越多名字出现在倡议书上。落日的余晖缓缓晕染开来,干净清澈的几瓶源头水,在甜城湖畔泛着光亮。微风拂面,吹皱了沱江水,“甜城湖打捞队”的船只穿行在沱江上,为清洁沱江而努力……
王大明告诉记者,活动结束后,他们打算挑选一部分拍摄的照片,办一个以环保为主题的展览,在大洲广场展示,争取让更多人来关注沱江、爱护沱江。
6 行动
从我做起保护沱江刻不容缓
沱江行暂告结束,但保护母亲河的行动永远不会止步。迄今为止,王大明发起的保护母亲河行动,已经吸引200多人关注,并投身实践中。
“保护沱江,省人大立了法,市人大也立了法,但我们还需要践行到行动中。今年3月1日,《内江市甜城湖保护条例》正式施行,保护沱江刻不容缓。每一个人都有健康权,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相应的,每一个人也有保护沱江的义务。我们到泸州,把九顶山源头的水倒入沱江中,就是希望让清流入江。”高术说。
第一次爬雪山的陈娟感触颇深:“小时候,我十分喜欢在清澈的沱江边抓小鱼、捉螃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环保意识的轻视、对生态环境的长期破坏,慢慢的,母亲河受到污染,不再有昔日的风采。通过这次行动,保护母亲河的意愿在心中更加强烈,希望能从我做起,带动身边更多人加入到环保公益活动中来。”
队员刘红玲在儿子高考前依然参加了这次行动,她坚定地说道:“水是生命之源,万物生存的希望,母亲河用她那甘甜的乳汁养育着四百多万甜城儿女。如今,她不再清澈,作为她的儿女,我想为她做点事情。”
队员段奎书表示:“我是地地道道的内江人,喝沱江水长大,祖祖辈辈繁衍生息于沱江之滨。这次有幸见到了清澈圣洁的源头水,想起被污染的江水,感慨万千。几十年的亲身经历,见证了河流水量的丰沛与枯竭,河水之清澈与污浊,深感保护母亲河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落日余晖下,大洲广场蒲柳飞舞,人们纷纷聚在一起,在保护沱江的倡议书上签字。笑容,在每个人脸上绽放,他们的眼中,闪着亮光,神情无比坚定……
新闻推荐
山西对口援建过后,茂县的发展怎么样?□本报记者徐莉莎5月10日,山西援建代表团抵达阿坝州茂县的第二天。凌晨5时半,阔...
茂县新闻,故乡情,家乡事!不思量,自难忘,梦里不知身是客,魂牵梦萦故乡情。茂县,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