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磨村特殊救援协助队纪事刨出一双手时 弟弟就认出了哥哥
新磨村特殊救援协助队纪事 32岁的黄略经一直守在救援现场,他的妻子已经失联两天。
在救援现场,有一支特殊的救援协助队,他们能够相对准确地告诉搜救人员,眼前的废墟下,曾经是怎样的一家人,包括家里养的家禽和院子里种的花草。
相似又不同,协助队里的10位成员,几乎都是刚过而立的汉子,其中年纪最大的40出头,他们忙碌在救援现场,从河岸这头跑到河岸那头。
他们都曾是生长在新磨村的孩子,因为在外务工躲过一劫,但家中亲属多有失联,或者确认遇难。这帮一起长大的发小,在灾难发生的第一时间赶回家乡,几乎是刚刚擦掉眼泪,就被临时村委会组织成为“救援协助队”,负责协助各个救援队的工作,似乎,忙碌的他们和其他救援人员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通红的眼眶,还有咬紧牙关时凸起的青筋,在提醒着,他们失去了家人。
男儿泪
“累点好,我也不再多想。现在就怕一个人呆着。”32岁的黄略经,一直守在救援现场,他的妻子,已经失联两天。
黄略经,妻子失联;乔大松,父母失联;王运苏,父亲和两对哥嫂,失联……石磨村的救援协助队,每位队员家中都有亲属失联,或者被确认遇难。
“太难受了,我们这帮人,见面时都快崩溃了。”张科宇几乎清楚记得事发至今的每一分秒。就在24日,这帮新磨村里飞出去的“燕子”们,从成都、绵阳、攀枝花等地,惊慌失措的赶回家。在他们的记忆中,那个依山傍水,绿树繁花的小村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就在6月2日,张科宇还从茂县回到新磨村,住在隔壁的三爸很开心地告诉他,今年花椒肯定丰收,村里人的收入不会低。到了6月25日,张科宇在废墟上,指着被救援队挖出的大坑,或许,可能,那里会是自己三爸的家,那个爱抿两口酒的小老头,成为了失联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或者,代码。
“我们村有多好,真的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黄略经的妻子擅长下厨,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给周围邻居端上一碗,这个和善的农村妇女最近忙着给家里的花椒打农药,此次在灾难中失联的她,留下了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五大三粗的黄略经,不大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悲痛,只是一遍遍往返救援现场,想要寻找到尽量多的曾经的影子。“河对面,以前都是绿油油的,我们上山采药,都从这里走,可是眼下,全是岩石。”
6月24日晚,灾难发生12个小时后,新磨村临时村委会将这帮以85后为主的年轻人召集起来,让他们承担起村子“顶梁柱”的职责,组织成为临时救援协助队,协助专业团队指认位置,展开生命探测。
曾经,整个新磨村里,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这10人中,也大多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吃过东家饭,也穿过西家衣,淘气的年纪里,欢呼着跑过整个村子的每一条小道。如今,这场残忍的相聚,让他们担起了肩上的职责,“相互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了,一个眼神,大家都懂。”张科宇了解那种兄弟一样的默契,几乎没有多想,这10个85后立刻答应加入这样一支特殊的队伍。
离人伤
刚开始救援人员用手刨,只是挖出了坤雨的一双手时,坤雨的两个兄弟凭手指就确认了哥哥身份。
“上面的坑以前是我三爸的家,是个喜欢抿两口的小老头。”站在一堆乱石上,挖掘机救援队正在紧张救援中,张科宇沉默片刻,指引道,“我家就在这堆乱石旁边,事发的时候,爸爸和奶奶在里面。”
在张科宇的记忆中,新磨村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小院子。“我们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绿油油的树,还有山上扯下来的不知名的花。”远方白云朵朵,张科宇喃喃自语,“院子的花,应该都开了。”
6月25日上午,新磨村的救援仍在继续。黄金72小时还没过,倒计时在每位救援者心中静默滑动,除了救援器械的声音,现场几无其它声响。
临近中午,就在主村河边,微弱的生命迹象让张科宇莫名期待,“或许是大姑姑?”到了中午12点,生命迹象消失,沉默瞬间,这位被晒得黝黑的小伙子又继续开始自己的协助救援工作。
事实上,这些在新磨村长大的小伙子,清楚村子里的每一个人,有时候,现场一件衣服,就能帮助救援队确认遇难者的身份。
“昨天,河对岸,坤雨两口子被挖出来了。”指着河水,黄略经告诉记者,刚开始救援人员用手刨,只是挖出了坤雨的一双手时——因为两口子最近在养鸡,他看着周围的家禽尸体,就猜出了大概。而坤雨的两个兄弟,看到了手指上残留的猪食,“就确认了死者就是哥哥”。
很多时候,黄略经都觉得自己是矛盾的,他无法确认这样的消息是好是坏,“想存着个念想。”但另一边,同村的张娇家中没有挖出遗体,却凭借着女孩父亲的衣服和女孩的作业本,确认了位置,“也挺好的,至少以后祭奠能找准地方。”
希望亮
现场,有老人坐在大石头上唱起了哀歌,零散歌词中,“活着的人要活得红红火火”,顺着风,传到很远很远。
25日下午3点,山谷的太阳晒烫了凌乱的石块,85后小伙王德雷,顶着烈日在受灾现场忙碌。因为熟知地形,他要为进驻现场的救援人员指路。
“其实以前房子的确切地址,已经很难确认。有的房子被石块推得很远,只能根据山形位置来辨别大概方位。”不需要说话的时候,王德雷保持着沉默。有时望着大山,有时又注视着挖掘机的动静。
王家有三兄妹,并不住在新磨村。王德雷自己在成都生活,妈妈在茂县。而53岁的爸爸,一个人在新磨村务农。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他现在只能在失联名单上找到他的名字。
“他是个很耿直,很老实的爸爸。对我们很严格,也很关爱。”王德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记忆中的父亲,一生务农、勤勤恳恳、爱极了三个子女,“他总是担心我的工作。”顿了顿,“现在想让他担心,都不行了。”
生活还是要继续,对于未来,张科宇觉得仍需要靠自己自力更生,“我相信政府会帮助我们,让新磨村重新站起来。”救援仍在继续,现场,有老人坐在大石头上唱起了哀歌,声调尖利节奏缓慢,零散歌词中,“活着的人要活得红红火火”,顺着风,传到很远很远。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杜江茜赖芳杰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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