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14号失联者 张娇张世伟兄妹联系上了“我们会好好活着,成为父母的骄傲”
“我们会好好活着,成为父母的骄傲” 25日,茂县叠溪镇新磨村山体高位垮塌现场,张娇和张世伟兄妹看着已成废墟的家失声痛哭。 杜江茜摄
24日,救援人员在废墟中找到了张娇的课本。图由省安全生产应急救援队乐山市矿山救援队李智提供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殷航 杜江茜 赖芳杰
6月25日,天气阴沉。“6·24”茂县叠溪山体突发高位垮塌灾害抢险救灾进入第二天。
前一天晚上,来自省安全生产应急救援队乐山市矿山救援队的李智在搜救
过程中,找到了一本“三维设计高中一年级”的英语同步教辅,还有一本作业本。教辅已经皱皱巴巴。一侧已破损的作业本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张娇”的名字,还有“高一三班”的字样。
“不知道那天晚上,这个娃娃是否在家住,不知道她现状如何。”这个本子令救援人员很揪心,祈愿这位叫张娇的孩子平安。24日晚,阿坝州人民政府发布消息,失联的118名人员名单已确认。张娇是第113个,她的哥哥张世伟是114个。
25日,好消息传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独家获悉,张娇和张世伟兄妹找到了,他们已从成都等地返回家乡,试图寻找到仍在失联中的父母。遗憾的是,直到25日晚,张娇张世伟的父母仍旧处于失联中。
突闻噩耗
暑假在蓉打工,听闻家出事了
张娇今年21岁,是一名在成都上学的大二学生。已放暑假,张娇联系了一份假期兼职,想挣点钱补贴学费。
23日晚,张娇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妈妈颜代丽还说:“女娃子懂事了,都晓得暑假打工赚钱了。”张娇想着,等拿到第一笔工资,要给妈妈买一部智能手机,“每次给他们发微信,他们都看不见。”
24日早上6点,茂县叠溪镇新磨村发生山体高位垮塌,造成62户120余人被掩埋,岷江支流松坪沟河道堵塞2公里。张娇的家就在这里,从800多米高的山顶倾泻而落的石头,一瞬间将她家里的房子摧毁。
7点不到,张娇的电话响了,是舅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舅妈的声音很慌,什么都没说,只让张娇立刻回家。
“刚开始,我以为是妈妈反悔不让我打暑期工了,想着回去给她做思想工作。”早上10点,张娇买好了从成都回家的车票。
坐在大巴车上,听着周围在议论新磨村山体垮塌,张娇懵了……
赶回家乡
等待父母消息,张娇彻夜难眠
平日里两个小时的路,张娇行了快8个小时。
她无数次拿出手机,刷微博,看新闻,给父母打电话,而电话那头,始终是“嘟嘟嘟”的忙音。手机里的新闻照片中,自己的家乡被落石覆盖,曾经绿意葱葱的山头已不复存在。坐在车里,张娇开始哭,哭得汹涌……
前年,张娇考上大学,父母都很开心。爸爸告诉她,无论学费多贵,都要念下去。为了供女儿读书,在家务农父母起早贪黑,尽可能把挣来的钱存进银行,用作女儿的学费。
24日下午5点,终于到达叠溪。村庄被封了,她没办法进入,只好和堂哥们待在救助点,等待父母的消息。这一夜,张娇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张娇就会想起可能还埋在地下的父母。“他们应该很冷吧,他们应该想着我和哥哥吧……”
想起这些,张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拿出手机翻看妈妈的照片,这是她读高中时偷偷拍的。照片中,颜代丽笑着,眼睛里发出慈祥的光。
手刨烂了
哥哥边刨边哭,根本停不下来
同一天,张娇的哥哥张世伟也从马尔康赶了回来,他今年25岁,在马尔康打工。
一赶到叠溪,他就冲到了现场,山顶垮塌的痕迹,像一条布满巨石的河道。他的家人,他的亲人,他儿时的伙伴,他周围的邻居,全都埋在了这条大石密布的沟壑中。
和其余亲人一起,他们找到了自己家的位置,曾经的水泥房和瓦房已不复存在。“张元平!颜代丽!爸爸妈妈,你们听得到不?”“爸爸妈妈,你们听得到不?”“听到就敲下石头!”张世伟一直呼唤,声音沙哑。
听不到父母的回应,他和亲友们开始用手刨石,边刨边哭,边刨边喊,根本停不下来……
晚上清场后,张世伟回到救助点和妹妹汇合。看见哥哥的手被刨烂,张娇哭了出来。
“哥,我的手机里只有妈妈的照片,连爸爸的都没有,我对不起爸爸。”张娇的哭声,让堂弟堂妹们颇觉悲伤,大家在救助点哭成了一团。
张世伟自己也很难受。他告诉妹妹,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了,还有自己与她相依为命。
“我们得好好活着,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如果他们不在了,我们也要活得像他们在一样。”
记者手记
“高一三班的张娇”找到了
找到张娇,是一个偶然。
也许,这就是缘分。
24日上午,我进入省安全生产应急救援队的微信群,关注着前线救援队员的进展。
晚上8点零7分,省安监局救援中心的蒋坤在群里传来几张现场救援的照片——皱巴巴的教辅,还有一个作业本,上面的名字已模糊。
“这本书的主人是谁?人还好吗?”与抢险救灾前方联系后,我知道了课本的主人叫张娇,但生死未卜。当天下午,我们在封面新闻发了一篇新闻稿:《高一三班的张娇你还好吗?》
25日早上一起床,在网上看到了“失联者名单”。手机屏幕顺着指尖不断下滑,第113号,“张娇,女,51322**”我心头一震,以为不会再见着她了,在朋友圈写下了“清早起来就看见了名单中有她,大哭”的评论。
没想到几分钟后,转机出现了。
省安监局的胡嘉岩评论:她昨晚不是回来了吗?我喜出望外。经过多方联系,我终于找到了知情人——乐山市矿山救援队的李智。电话中,李智告诉我,张娇找到了,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也特别兴奋。李智说,也许是一种缘分,他在搜救的过程中,找到了张娇的书本,拍下了她的名字。后来,在张娇的亲属口中得知,张娇已经从成都赶回新磨镇老家,回来寻找她的父母。
“拍下课本照片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着她,就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李智说,他和同伴手中的生命探测仪,没能探测出生命信号,但是,以生命探测仪为媒,找到了张娇。这已是很好的结果。席秦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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