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野里放歌 读散文集《原乡》
□ 周家琴
从茂县土门出来,喜欢川西北高原上的每一座藏寨每一个羌乡;喜欢流淌在村村寨寨每一条蜿蜒的河流;喜欢土地,喜欢土地上一切葱茏的庄稼与植物;尤其喜欢麦田与向日葵及麦田的守望者和种向日葵的人。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包容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喜欢写文字,写歌词,写自己走过的正在走的路。喜欢小资的品茶时光,把文字丢在茶水里煮了又煮,熟了就是篇篇散文和深情满满清清亮亮的歌曲。高挑的身材,干净的小麦色肤色,喜欢着素色长裙,配浅色的风衣,黑发如瀑布从头上流泻下来,齐腰,淡定优雅的气质——这就是羌族女作家杨素筠留给我的美好印象。
这个温凉的夜晚,我拿着厚厚的书稿《原乡》开始阅读,一壶小青柑被喝得淡如白水后,居然毫无倦意,继续沉醉在《原乡》的文字情节里。在川西北高原上的原野里放歌,不单单是一个作家的喜欢,更是一种大美的情怀。作家杨素筠是来自茂县土门的地道羌族女子,但是她大学毕业后长期生活和工作在嘉绒藏区马尔康。在宣传部门和文联这些与文化有关的工作岗位干的时间长,经常下乡走村串户,所以马尔康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以及村寨里那些远的或近的故事她都非常熟悉,并且深深地热爱着这片嘉绒土地。散文集《原乡》里的三十三篇散文都是她生活工作的印记。散文集一共分为四辑。第一辑,漫步在嘉绒四季,收录了作家十二篇散文;第二辑,故土嘉绒,收录六篇;第三辑,云水之间,收录八篇;第四辑,我听见记忆在生长,收录七篇。
散文集《原乡》文字质朴素雅,以藏地羌乡的景物人事为书写素材,内容带有强烈的地域性特征。
《原乡》的语言细腻温婉、朴实无华,有的文字散发着原始乡村泥土的芬芳,有的清丽如春天的秧苗,有的像水一样澄澈透明。作家杨素筠的散文语言跟她人一样雅丽清新,不矫揉不造作。在那些字里行间里很容易读懂她要记叙的事物景象与人文情怀,越朴实越感动。聆听与细致入微的观察是作者文学创作的源泉,一个不无病呻吟的作家是离不开长期的田野考察的,只有深入生活体恤民情才能写出接地气的作品。
参加工作以来,杨素筠一直在马尔康工作生活,写作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她的写作体裁除了乡土散文,也有小说和歌词。我比较熟悉的《风铃声声》《官寨情缘》等歌曲都非常优美动听,广为传唱。在散文集《原乡》里,有些篇什语言非常具有诗性,这样的诗性表达读起来赏心悦目,是一种美的享受。“桦树变得金灿灿的耀眼,高雅而富贵。冷衫、云杉和雪松由嫩绿变得深绿,青杠林变得墨绿。各种树型或优美典雅、或挺拔玉立、或娇柔纤瘦,或成片、或成簇、或独立,相互映衬、相互点缀恰到好处,形成典型的彩林风光。此时的梭磨河峡谷变成了一幅荡气回肠的油画。”(《梭磨峡谷四季听音》)“秋果、秋水、秋收的田野和着满山那些觅食秋果雀鸟的叽叽喳喳,秋意淡抹树梢那份美丽就犹如一首完美飘逸的抒情诗,马尔康的初秋有诗一般飘逸的气质,飘过森林、飘过田野、飘过碉楼,这种飘逸的美丽一直可以伴随我们迎来层林尽染的高原金秋。”(《马尔康之秋》)这些诗一样的语句把马尔康地区的美景完美呈现在读者的面前,使人对阿坝高原美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夕格山里的雪》《故乡的场》《梦在多孔的羌笛》《土门老家》等文章,记叙了她小时候在故乡阿坝州茂县土门的生活片段,对故乡的山水人文亲情等满怀浓烈的情感和一缕淡淡的忧愁;而《云水之间的西索古寨》《嘉绒农耕》《马尔康之秋》《脚木足大地》《老去的茶堡克萨》《嘉绒人的葬礼》等更多的文章是在写嘉绒藏地独特的民风民俗和人文情怀。我细细品读完这本散文集后,被作家质朴的情感、细腻的文笔深深感动。作家的本真在文字里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没有为了写高大上的“托物言志”散文的刻意表现,也没有为了渲染某种情绪“无病呻吟”的文字痕迹,更没有红着脸把人生的“最疼痛”撕破给别人看的想法。这样一位内心干净外表温柔的女作家,以一颗敏感质朴的心去书写生她养她的川西北高原,高原上峡谷里的景与物、人和事,这也是一个羌族女作家对原乡“真、善、美”的追求。这就是散文集《原乡》献给我们的一条绚丽彩虹,它高高地挂在雪山之上,温暖着我们的心灵。
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对高原和藏区了解不多,对藏区的人文山水、风土人情都有着太多的神秘感与敬畏之情。《嘉绒人的葬礼》一文从另一个角度原滋原味地诠释了马尔康地区嘉绒人的葬礼。文中主要讲述了达尔基叔叔土葬的庄重场面和朋友母亲去世后火葬的过程情景。通常人们都不愿谈到死亡,也害怕死亡,而作家笔下的嘉绒人对世界万物超凡脱俗的认知是那么纯粹自然。“秋天土地上,飘扬的经幡声、袅袅升起的桑烟、妇人凄美的玛尼经歌和喇嘛的诵经声呈现出一幅带着淡淡忧伤神秘的画面。这种画面显得庄重而优美,仿佛要如期完成一场天地间无与伦比的,以生命抵达秋天时的盛大礼赞。这时,空气里弥漫着女人们缓缓慢慢有些忧伤的玛尼歌声,那歌声仿佛既能从生者也能从逝者的灵魂中穿透过去……”作者文笔温婉细腻,语言朴实舒缓,思想跟天空一般纯净,文字里蕴藏的看淡生死的思想情怀是何等地震撼人的心灵。
故乡是文人墨客永远写不完的话题,也有人说回不去的是故乡。作家杨素筠在这本散文集里也满怀真诚地书写了自己的故乡,比如《夕格山里的雪》《土门老家》《送母亲回故乡》《故乡的场》等,这些散文都装有作者对故乡的深情回忆,无论是故乡的雪、三元桥、羌笛,还是故乡的场与亲人,在作者心里都是温暖的回忆。我的故乡在内江,儿时也随外公外婆赶了无数的乡场,但是记忆里的赶场都是以钱购物,并非作家杨素筠故乡赶场“以物换物”。杨素筠故乡的场是有时间界限的,是茶马古道时期流行的赶场模式:茂县土门本土货物与外地百货交换。在作家故乡土门交易场上,这个“场”是联接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特殊地点,是展示羌民族民间文化的地方。时光过往,今天的茂县土门乡场已经被新时代的集市交易方式所取代,但是故乡的场带给作者的记忆还在,甜蜜还在,温情还在。
作家杨素筠一直处于本真的写作状态。她喜欢藏区的寨子就会在寨子住下来,和寨子里的人们朝夕相处,听风从高处吹过 ,听一个寨子的前世今生,听老人们的欢喜和忧伤。散文《老去的茶堡克萨》《让风吹过我的村子》就是这样写出来的。文学来源于生活,钟情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一点都不假。我和杨素筠曾经一起去茶堡河边的克萨民居考察,茶堡河流域丛恩村部分保存完好的古建筑群正在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为此,作家带着既喜悦又忧虑的心情给我们呈现了《老去的茶堡克萨》这篇散文。很多作家都具有大美情怀和担当意识,杨素筠也不例外。《老去的茶堡克萨》这篇文章在微信公众平台和《巴蜀文史》等媒体刊登出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四川省民政厅原副厅长三郎知道后,专门与杨素筠和我一起深入马尔康茶堡河流域的丛恩村落考察,那里有十二座叫克萨的石头碉房,这些藏式邛笼石碉房,有着极高的建筑美学价值。后来西南交大古建筑调研人员也来到茶堡河谷,走进哈休村一个叫阿尔莫·克萨的古碉房,对这座七层楼的古碉房进行测绘、分析并入档。后来听说这座石碉房将变成一家研究藏区建筑历史的嘉绒农耕文化收藏馆。再后来,马尔康市政府决定对沙尔宗乡茶堡河流域的克萨古碉房加以保护,禁止任何搬迁户擅自拆掉这里的每一座古老碉房。如此,一个作家的写作价值完全体现了出来,杨素筠心中的忧虑也随茶堡河水流向了远方。
杨素筠长期从事宣传部工作,走基层下乡帮扶过程中,她总喜欢听村子里老人们讲故事。一次偶然机会,她遇见了石丹真老人。石丹真的碉房四周有许多飞来飞去的小鸟,石丹真天天给小鸟留食,与小鸟们建立了非同一般的情谊。石丹真给作家讲了他和小鸟的故事,后来作者写出了上万字的散文《石丹真叔叔和他的小鸟》,写了石丹真喜欢的十五只小鸟:卡布基鸟、格咕鸟、古斯布鸟、嘎基鸟、八古鸟、斯哥腾拖鸟、巴尔基思朵乌鸟、 母鸟、萨嘎鸟、习若衣鸟、鸽洛鸟、谷吾鸟……这些有着特殊藏名的鸟儿们是那样通人性,那样灵动可爱,陪石丹真守望岁月,度过寂静的日子。“几只卡布基鸟,落在晒台前的木栅栏上,发出叽叽喳喳声,石丹真叔叔招呼我们坐下后,顺手从他身边一只黑陶罐里抓了一小把麦粒,撒在楼顶晒台上鸟儿的中间,几只卡布基鸟歪着小脑袋斜斜地看着我们,又转过头去看地下的麦粒,仿佛都十分紧张,它们上上下下扑飞到地几次,最后才放心地开始下地啄食。”这些文字无不让人动容,让人感叹:人与动物如此亲近,人与自然如此和谐。
杨素筠曾对我说:“我非常热爱马尔康的山川河流、大地藏寨、牛羊花草;我很喜欢听寨子里的老人讲那些温馨感人的故事;我喜欢祖祖辈辈居住在这些大山里的勤劳善良的人们,我很感谢马尔康养育了我几十年。”在《原乡》中,杨素筠在进行一种关于故乡和生活的地域性写作,始终保持以大地村庄山川河流为素材的书写姿态。《原乡》所搭建的精神构架是至高至纯的,是一位作家对自己故乡的献礼,更是一个羌族女人对嘉绒藏地马尔康献上的一曲温婉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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