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西山

阿坝日报 2018-05-04 09:15 大字

■琼鲁·安措

这一次上西山,是在计划之外。

三年之前,西山对我来说只是个地名。近一两年却一连去了好几次了,两次到了当时水泥公路的尽头,其余几次只到了中寨。

西山村就在理县通化乡政府以东不足一公里的西山上, 二十余公里的水泥路盘绕而上,百余户人家形成三个聚落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山腰。

时值八月,沿途的野棉花开得正好。从山脚盘绕而上,路边,坡上,开始有植被的地方,有一树树盛开的野棉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再往上,就是成片的开放在草甸上了。

与记忆中老家泛白的颜色有些不同,它们的花更多是红粉色的,单片花瓣厚实饱满,让人想起质朴而能干的农家妇女。在她们的手中,野棉花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记得小时候,我们总喜欢把野棉花果带着枝折断,把两个果子交叉勾在一起,然后一起往两边拉,谁的果子掉了谁就输了。为了赢,大家都会争先恐后的去折果子大的。当然是这个比赛需要用的是巧劲,所以果子大的,不一定总是能赢。到了秋天,野棉花果成熟后,大人们就会去摘野棉花,一些用来着做枕芯,另一部分晒干后储存起来,作为冬季擀荞面最重要的原材料。

每当有“稀客”来,妈妈就会张罗着擀荞面。第一道工序便是把一撮野棉花拿出来,放在长方形的浅巢竹筐里,把一根长长的十厘米左右的如筷子粗细的竹子一边划成四瓣,折起两厘米左右形成十字状,然后把它放在摊开的野棉花中间,来来回回,轻轻地用两手掌搓,至到野棉花变得蓬松而均匀,然后把“一筐”野棉花放在充足的光下晒着或放在火笼旁烤着。

野棉花是决定荞面好吃的关键,做一次荞面,妈妈就会总结一下,野棉花多了、少了,或者是准备地匆忙而没将荞面粉与野棉花和均匀……对她那样追求完美的农家主妇来说,事后,总结这一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直到今天,只要有闲情逸致,我们还可以用野棉花果子比赛,冬季还可以吃到妈妈擀的荞面,只是有一样,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

到了冬季,野棉花茎的表面变成了黑色,夏日肥大的叶子蜷缩在一起,里面也变成了灰黑色,表面却像蒙了一层灰白的绒膜。要是才晒了几个太阳,早就枯干的叶子用手一抓就抹(ma)下来了,伴随着利落的动作,至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抓一抹间的干脆的声音。那一种轻而易举便收获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都特别带劲。可要是遇到才下过雪或几日不见阳光,野棉花叶特别有韧性,好不容易拽下来,捏在手里放开又恢复原样。这样的野棉花背回去,还得晒上几个太阳,干定了,直到用手一捏就碎了,才可以入库,成为干猪草里的“上品”。

那时候,我们每家人的吊脚楼厕所旁还有一格,专门用来装干猪草。虽然当时自己还小,但走到哪里,总喜欢看一看人家储存的干猪草,还习惯性的抓一把,闻一下,是洋芋、野棉花还是别的什么,大致就能判断出来。直到后来开始种洋芋、莲花白、大白菜以后,我们才慢慢告别了冬天捡干猪草的劳作方式。

现在,一年回家的时间不多,劳作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一年复一年,错过了多少季节和季节里现在看来美好的事与物,没想到,这样一次“意外”的西山之行,却牵出了我与野棉花之间这些“往事”。

一路盘旋而上,海拔也抬升了1000米左右,山脚下是水果林,坡面的中间长着的树和庄稼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其余地方山体裸露、贫瘠,甚至寸草不生。晃晃悠悠的随车前行。不知从哪里开始,植被覆盖了整个山体,我这才开始明白过去我看见的荒山,只是高山植被繁茂的一个过度,我也才开始理解高山一向被称作粮食窝窝的缘由。

行进在汶川至理县县城的杂谷脑大峡谷之间,你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贫瘠、裸露、高耸的山体上,常会有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地,或纵贯山间,或长成一片。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有个村寨,有人居住和生活。像沙漠中突然看到一片绿洲,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你不由地感叹这人和自然生命的顽强。

无暇顾及二十公里水泥公路尽头的浮云牧场,而是兴奋地直奔“碉”而去。远远望去这座四角碉坐落在被绿色包围的山坳里,待走近时才发现,碉其实是建在斜面超过40度的山坡上。站在距碉还有30米的坡面上平视,与碉齐平的是天空中的浮云,更远处绵延的高耸的山峰却仿佛匍匐在碉脚下,近处茂盛的是高山草甸上常有的野花和野草。 坐落在海拔2800米西山上的这座碉是西山村一个至高点,他像一位尊者,静观岁月沧桑,时代变迁,默默守护这一方土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在隹山、增头苦苦寻觅的碉,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沿着山坡走过去,碉的主体完好,左右两边还能看到五、六米高的残墙一角,墙体嵌入碉身一米左右,向外伸出几十厘米,碉正面下方紧挨着有两道门,下边一道门与一般的房门一样大,碉上有两排梁孔,由此可以看出,这原来也是个碉房合一的建筑体,只是时间久了,房子慢慢垮了。

这真是个谜,十几米高的碉没事,房子却垮掉了。或许是为了修新房子被拆掉的,因为在这儿,石头稀少。为了方便,拆掉老房子就地取材不是没有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判断。

碉的三面中间均匀的分部着射击孔,背面平直,没有脊,碉顶后有两处尖头凸起,看不清是垮了还是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直观的感受,这碉没有像桃坪羌寨碉那样漂亮的弧度,碉的顶既不像桃坪羌调是椅背的半敞开式,也不像是杂谷苍旺土司碉的平整。这让我想起,英国地理协会的第一位女会员、旅行家---伊莎贝拉.伯德于1896年在岷江流域游历时的一段描述;“一个村庄拥有三四个碉楼并不稀奇,有的村寨多达七个碉楼。从远处望去,从远出看去,山谷中这些布满碉楼的村寨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大冶炼厂,为周围的群山平添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浪漫,这些高耸入云的碉楼更显示出独特的尊严和如诗如画的美丽。”

从碉背后走过去,不足五米就是一条山沟,站在左侧的山坡上看,坎上的碉显得更加高大突兀。我蹲下身子,用镜头把长在坡上紫色的野花和碉组合在一起,绿色葱郁的山坡上,这个用石头垒砌四角碉直冲向纯净的挂着一丝浮云的蓝色天空。

“独特的尊严、异乎寻常地浪漫和如诗如画的美丽”,三个多么美妙的词语加上前面作修辞,在此处显得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有谁能把一个岷江上游寻常的村寨描述得美丽与精准,也正是这样一段描述让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另眼看待”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

新闻推荐

年收入增长十多倍 这家无人机公司咋做到的? 成都一批科技成果转化的背后,离不开成都技术转移(集团)的助力

成都市国家高新技术企业持续发展成都市科技研发投入持续增加2017年全社会R&D经费支出预计达320亿元,同比增长10.7%,顺利通过国家创新型城市试点工作验收。创新创业主体更趋活跃新增市场主体46.4万...

理县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理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