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周嘉

达州晚报 2021-09-14 09:27 大字

周嘉何许人?其久寓达州,竟成一方之名人也。一身数业兼长,行医执教著文,角色皆备,多所建树。初识周嘉于作协会议,即印象深刻:五短身材,相貌端正,体格健硕。声若洪钟,侃侃而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然性素恬淡,衣着甚为简朴,脚上一双黄胶鞋尤其扎眼。识人常作足下观,西装革履显其高雅,黄胶鞋则属土里土气。嘉非劳力者流,而甘居下潦,衣不修边幅,行不喜张扬,克己之甚,异乎常情。而后更深谙其秉性,实乃特立独行,性情中人也。嘉我行我素,不喜为群,性格乖张,行为怪异。故达州地面,文人圈里,皆视其为怪人。然纵观其行迹,评点其功绩,脱俗弃偏,因事而论,皆能见仁见智。真可谓:仁者嘉也,智者亦嘉也。

诸多术业中,尤可称道者,乃嘉之医术医德。其治病堪称一绝,把脉精准,对症施治;亦思路灵活,另辟蹊径,由表及里,直击病根,往往得奏奇效。故圈里亦有“大胆怪医”之称号也。我家三代膺服其医术,每治必愈。老伴患中耳炎,大医院称必须手术,嘉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几副药解决问题。我迁居蓉城后,每遇头痛脑热,均电话劳其处方。

弟子们言其行医事迹,尤如讲今古传奇。据称一下岗职工重病晚期,已放弃治疗,经人介绍上门求治,权当死马做活马医,且立下契约甘为试验。没成想经嘉土洋结合,辨症施治,药到见效,居然一天天好起来,终赚取十年性命。九寨沟县一重病患者之子,千里迢迢请嘉前去为父治疗,嘉感动其孝子心肠,欣然前往,居然再创奇迹。当地一传十,十传百,誉为圣手,嘉亦颇受礼遇,盛情之下,差点成为上门女婿,回不了达州。

嘉乃良善仁爱之人,行医不图钱财,唯求济世救人。凡是乡下采风,足之所致,亦医之所在,似流动医所也。崇山峻岭,远乡僻壤,到处有其跋涉足迹。

当年去花萼山,一行四人采访复式教育之山村小学,我为孩子们拍照,周嘉为乡民看病,直至夕照西下。下山途中又遇山民闻讯赶来求医,嘉旋即在路旁石盘上开始了望闻问切,末了一行人只好摸黑下山。

达城数千棒棒军,无人不识周君。嘉屡行迹于棒棒群中,同食同劳。为其排忧解难,诊治疾病。棒棒为劳力者,暑湿寒凉浸身,难免身染疾患,嘉诊费一文不取,全尽义务。所处药方,价格低廉,注重疗效,药到病除。重医德而轻利益,嘉平生之秉持也。

从医教岗位退下来,好几拨学生邀其开诊所挣钱,均被其一一婉拒,曰此道不适合本人自由豪放之性情,且实心怀志向不愿因之耽误也。

嘉尝为中医校教师,桃李满天下。教学相长,亦师亦友,可亲可近,深受学生爱戴。而嘉孑然一身,常自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待学生如亲人,常为资助农村同学慷慨解囊。

教学中,周嘉将枯燥呆板的中医理论和汤头歌诀赋予生动易学的文学语言,所著《大话中医》一书,将理论与操作寓于一则则趣闻故事里,学生受益匪浅。别开生面的教学,却不为平庸守常之辈所容,颇受非议,讥为怪异式教学。而嘉不为所动,不改初衷,持之以恒。

多重角色在身,嘉最为看重的乃文化人也。其身为省作协会员,笔耕不辍,曾有大量作品发表于顶级文学刊物及本地报刊。他与国内知名作家蒋子龙舒婷等皆有书信往来,结缘于光雾山采风时,嘉一路表演巴山民歌,引得众人喝彩。

周嘉文学创作的笔触,始终反映底层民众的生活及他们的苦乐,并为之深入到他们中间去,身体力行,感受生活,力求写作贴近真实,创作具有价值。

为了反映失学儿童的生活,他去到巴山深处,与农民一起生活劳动,数年后他的长篇小说《等他》问世,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对其大加赞赏。

为了反映乞丐的流浪生活,他特备破衣烂衫,去与乞丐为伍,出入于巴山铁路沿线,混迹在脏乱之所。多年后万源火车站的职工还在为周君的真实身份争执。嘉的中篇小说《乞丐》在《收获》杂志发表,反响热烈。

尤其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周君的笔竟然触及到监狱活动。为了体验监狱生活,经司法机关批准,到监狱与囚犯同吃同住同劳动,引其将犯事经历和心理和盘托出。综合加工,于是才有作品《滔滔》在《江南》杂志发表,令世人耳目一新。

周君描写棒棒军的作品更足以称道,均来自对真实生活的切身体验。他与棒棒一起睡五元一晚的通铺,为他们唱歌解乏。身背棒棒和绳索,不避世人不解的目光,不惧饥寒劳苦,从早到晚,成年累月。若非“怪人”,有谁甘愿自损如是?

周君钟爱文学,殚精竭虑,倾情投入,到了痴迷的程度。完全醉心于心目中的理想王国和虚幻境界,已达不食人间烟火,异乎常理的地步。嘉不恋男女之事,不愿成家,曾有学生表露芳心,被他婉言谢绝。声称自己已与文学联姻结缘,决意从一而终。

周君行文措辞几近苛刻。常常为一词一字之失懊恼不已,更勿论细微情节。例如他写洪水中救捞的小说,其中有对溺水者的描写。嘉一身好水性,从塔沱可一气游至河市,每年洪水后都在回水处协助海事打捞,亦有描写抗洪的文章刊出。当一在水边长大的文学青年告诉他,溺死者男匍匐女仰卧,乃性别之本能也。嘉闻之懊恼不已,怨自己疏于观察,竟忽略了如此真切的细节描写。嘉本勿须怨,文学原为永远遗憾之艺术,从文者谁能避免?

只可叹,抱薪者竟致冻馁。一场脑中风,周君偏瘫在宁波家中,虽已康复过半,然而达州地面恐难再见“怪人”影子。我与之通话,只听周嘉哈哈声不断:阎王爷说我气数未尽,将我驱回人间,甚幸甚幸!他日若能重操旧业,其他皆可抛,唯文学割舍不下矣。现在而今眼目下,远有文朋诗友嘘寒问暖,近有晚辈亲人端茶递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胡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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