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云端的村寨
■李悦/文尤努斯/图
它是一个至今还保留着传统习俗的藏族村寨,也是一个奔康路上的云上村寨,它,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中田山上的九寨沟大寨子村。
当我的车从中田山大道拐进上山的岔道时,那一座座熟悉的房屋就像幻灯片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大寨子是我熟悉的地方,我已经记不清走过多少次这条路。而今天,当我再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居然有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大寨子的村民已经搬进异地搬迁新房。路上没有遇到一个我熟悉的人,这让我有一丝失落,然而,更多的却是欣慰,因为,云头上的人走向了奔康路,并且这个村寨以传统村落的形式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曾经我工作在乡镇,做过大寨子村的脱贫工作。那时村里老人时常会讲:原先生活紧张的时候,这里热闹得很,好些人“脑壳削尖”了都想到这儿来。因为山上出产好,只要稍微勤快一点,就算地里没有,山林里都能找到一把填肚子的东西。现在不行了,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家的娃都不想回到山上来发展。因为山上除了种地,啥都做不了。
我知道,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土里刨食的年代已经成为过去。如果仅仅只是吃饱、穿暖,那怎么能够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论是物质生活的需求,还是精神生活的需求,贫穷,永远是最大的拦路虎。纵观五千年,横看今朝夕,消灭贫穷是所有“掌舵人”的梦想,而真正把消灭贫穷放在实处的,却只有今天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
从海拔1387米的县城到海拔2313米的大寨子村,我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从前的老路还在,那是一条蜿蜒崎岖的陡峭小路,除了人背马驮,连自行车都推不上来的一条窄逼小路。平时空手来回一趟县城,一般都要花掉三四个小时。而这条路却让祖辈们走过了无数个春秋。今天,有了宽阔的水泥路,危险的老路也就成为了历史。
我将车停在曾经的打麦场。这个麦场现在是寨子里的停车场,也是寨子里举行传统活动的小广场,面积不大,只有200平米左右。寨子里最重要的传统活动莫过于公式舞。这里的公式舞保留了最原始的传承方式和祭祀功能,就连公式舞面具的制作也是最原始的手工雕刻。不管是公式舞传承人,还是面具雕刻师,都是寨子里土生土长的村民。现在的公式舞传承人叫郎亚,面具雕刻师叫杨富兰。
麦场边除了经幡之外,还有几株高大的水白杨。没有人说得清这些水白杨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村里人能肯定的是,他们的爷爷辈都说从他们记事起,这些水白杨好像就是这么大。虽然我是学植物专业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话,因为我知道,记忆有时候也会骗人,而这种骗却是温暖的。
走过麦场,就算正式进入了寨子。所有的房屋都是依山势而建,并不是一排排、一梯梯那样有序而置,而是疏密不一、高低不同。两座房子间隔近的,中间只有一米左右的通道;那些间隔远的,中间至少还能修上好几座房子。这些房子无一例外都是川西北民居的“穿斗”结构。不同的是,有好几家房子开门的方向却不是在前檐或后檐,而是在侧面,这些房子的年代更久远一些。我记得有房子的主人跟我说过,早些年,这里的房子都是这样,这样修的目的一是为了防匪,二是为了保暖。保暖很容易理解,这里是高山,比不得平原大坝。不是有句话说,山高一丈,地冻三尺吗?进入房子只有一道主门,外面的风自然进不了屋子,保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些小路有的通往舟曲,有的通往包座,更多的是通往我不知道的地方。在山岭间还能看到一个个凹坑,这些凹坑是曾经打仗时留下来的战壕。虽然这些战壕周围早已绿树葱笼,然而一站在这里,似乎就能闻到浓浓的硝烟味,听到阵阵的喊杀声。对于生活在新社会的我来说,那样的日子是无法想象的,但那些历史却曾经真实存在、不容忽视。现在可以把那些过去当成茶余饭后的故事来听,但必须牢记:不能忘记历史,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
天气并不是太好,阳光一点也不暖和。不过,随便站在哪里都能看到云雾在山间飘荡,所以说这里是云上村寨一点也不过分。云雾下就是九寨沟县城。静静的河流、无言的城镇、飞驰的汽车,还有悠闲的行人都尽收眼底。有一刻我在想:当初的人们会不会想到他们的后代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会不会想到种地国家会给补贴,看病国家会给补贴,穷了还会有专人上门帮扶?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这些,更加不可能想到今天的国家会为了让大寨子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会让他们全部搬下山,住进宽敞明亮的楼房,过上现代化的生活。
我很想对祖辈们说,你们曾经难以想象的盛世美景,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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