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依然美丽(一)
■谷运龙
九寨沟的美是自然雕饰的精品、绝品,是上帝千百万年珍藏的极品,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永恒的圣品。因此,她恒久不凡,超凡脱俗,历久弥美。不会因为2017年8月8日那个小小的七级地震而毁容,而损颜。失去让世界上所有美女都自愧弗如的丽质,减弱让天下所有狂野女子都自叹不及的张狂。以至于,那轰然而歌的豪情,那低吟曼妙的温婉,那雍容华贵的绰态。因为世间的一切都难以敌挡九寨沟攻无不克的具有杀伐一切的美。
8月9日午后,阳光有些强烈,我满怀穿心裂肺的忧虑和疼痛,钻进了我上百次游览过的九寨沟。脑子里充满碧水蓝天、绿树红花的色彩,释放出一波波、一池池、一脉脉美之精灵的画卷。我圣徒般在心里虔诚地为九寨沟不绝地祈祷。然而,我心里依然难以抑制地生出些许深切的悲情,那种带了刺携了刀的“怕”总也驱之不去,黑色的幽灵啸叫着张开铺天盖地的巨翅无情地扼杀着我心里那美好的回忆。进沟不远,我便被那些恶态狰狞的鬼石给惊诧了,哪里跑来的恶煞仿佛理所当然的要成为这里的主人,以其硬生生的万恶来主宰这一方容不得半点丑恶的世界。我继续前行,沿途的鬼石阵以其永不言退的誓死阻挡着我又陪伴着我,听不见声音、看不见硝烟的决战不绝地把誓死的场面拖入沟的纵深。就在这样的生死之战中,芦苇海有些折戟沉沙,玉带两旁的芦苇没有了娉婷的身姿和青碧柔美的场面,狼藉在一片肆水暴虐之中。海战以后的黄沙和残剑断弓叙写了昨夜战场如歌的壮美。我的心真的隐隐地痛开去,毒蛇一样游走于我的肝、肺、肠和所有的脏器,这种痛让我哭不出来,甚至咽泣都不行。忧虑开始涨潮似的从心里泛起,在泛起的同时郁结起来,手挽着、肩并着,以其排山倒海的力量衔枚急走,冲津蹈壁。快到火花海时,记忆中便不绝的展现出她火花瑰丽闪烁,霞彩明灭的倩影。当火花海边沿金黄色的堤埂直刺我眼球时,我的心不经意地滴下殷红的血,当异型的海盆崎岖而蜿蜒地映入我的眼帘时,我的心刹时被撕开一条巨幅的口子,哗啦一声,血从口子涌流出去,泪水洒落进海盆。我似乎再也走不出这一凝聚和沉积了那么多华彩的金色海盆,仿佛在为一个卓绝的精灵默唱美妙绝伦的哀歌,以至于在为她送行的同时和她一道走入一座堆金叠玉嵌珠镶彩的放射出永恒光彩的墓寝。我不敢不愿不忍再往前去了,我怕树正群海那几个童玩不眠的海子不再、那几座老态可掬的磨坊不再、树正瀑布的万千风情不再……然而我又不得不去,如果真是那样,我将祈求上帝让世间所有的美女去赎回九寨的红颜,让天下尽有的放纵去置换九寨的浪漫……
还好,在路上,我闭上眼,远远听见树正那天下最动听的交响,我的心开始舒缓。老虎海、犀牛海那腴美的身姿让我重归于前。然而好景不长,诺日朗,你这让风流横扫一切的男神,如今却成为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那些声震寰宇的豪歌、那些佳丽三千的豪情、如今都哪里去了呢?难道你已厌倦了那种让人振聋发聩的宣泄,腻烦了那种回肠荡气的场面。在这种责问之中,我看见了镜海,她在微尘轻浮中少了娟然如拭的靧面,粉渍浅污了她的碧丽。绿得让人心悸的孔雀河道却让泥土压覆自己的容颜。五花海啊,花开不败的五花海啊,却是满面污浊,浑身蒙尘,花飞花谢,红消香断。就连那些肠子里都装满花的裸鲤,也不知又去了哪里寻欢。环顾四周吧,那些被绿裹得秀色可餐的山山岭岭被一双无恶不作的巨手撕裂,那么华贵的衣裙猝然委地,玉肌血痕,胴体被奸。
我几乎要跪倒在曾经的五花神前,恳请她不要这样去埋没那么多那么多鲜活的绝美记忆,祈求她将那些倦怠和疲惫洗去以后,再开出那雨后清新、浴后清丽的异彩之花。
晚上,我难以入眠,辗转在余震的不撒手之中。余震之中,我听见山间巨石鬼怪般地呼啸着砸向已千疮百孔的九寨沟,我看见那双不可一世的黑手继续罪恶地撕扯九寨沟的皮肉,那些血腥的魔口又咬向了九寨沟的玉体,吮着血液、嚼着香骨。
翌日,我无心他事,咽不下去这口恶气,我怕美的消亡。
我真的是铁了心要重新再去寻找、再去发现,或许,根本不需要那种欣喜若狂的蓦然回首,根本不需要那种愁肠百结的黯然神伤。只需将尘蒙的面容轻轻一洗,撕烂的裙子稍稍一换,一切又会惊艳如初,美丽超前。
我坚定地向九寨那一沟碎玉般的呼唤走去。
我逆着流水,选择对面的栈道向前。
芦苇海没有在昨夜的余震中垂垂老去。昨日的萎靡不振已在一夜之中复苏,那些伤苇萦蔓于弱水之中,鬣走带牵、诗韵款款,几许忧伤的歌缭绕于延颈秀项之间。我看见那条玉带又增添了几分深情的宝蓝在苇丛中凌波微步。巨浪拍击的那些水之骄子正被轻歌曼舞的玉带抚慰,芦苇的青春渐渐返归于那个袅娜合唱。我坚信过不了几日,芦花琴琵,苇叶芊芊,苇韵涟涟的胜景又会让人流连忘返。它们依然会整装列队,成为九寨沟这尊旷世的高原美神的仪仗。
盆景滩还是震前的盆景滩,因火花海海水的决口,流水将带出的钙质尘土薄薄地沉淀其上,金沙流泻,碧水如金,浅浅的低唱如黄金在铮铮流淌。
火花海的海盆放射出黄金一般的光华,那种“此景只应海上有”的别样景致在蜿蜒的湿滑线条中妙趣怪生,让人叹为观止。盆底那汪碧水,水银似的似荡非荡,祖母绿似的默然温润,小巧到一口便可吞了下去,凉幽幽的在滚烫的心里生出永远的惬爽。其实,火花海的复活极其简单,不就一个五米宽的口子吗?缝合这个小口子只需一颗针一根线。
双龙海、三级叠瀑、树正群海、老磨坊、树正瀑布、老虎海、犀牛海等大美之处依然那么鲜洁明媚,大美无言。只是在这有些寂然的时刻和伤痛的日子融入了些许的忧伤和喟叹。仿佛薛宝钗摇身为林黛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
诺日朗为什么要一直野下去呢?为什么要终身的佳丽三千呢?今天,我凝视着曾经放浪形骸的诺日朗如今轻轻地吟浅浅地唱,多好啊,昔日的一头秀发从肩上纷披而下,让人满眼生景,现在却被梳成千万条细小到弱柳扶风一般的小辫,嫋嫋濯濯的从头上淅沥而下,不也给人情何以了的无限挂牵?我们听久了李娜那母狼嚎天的《青藏高原》以后,谁不为杨钰莹那小鸟依人的《杨柳依依》梦绕魂断呢?
要野得疯狂有的是,珍珠滩瀑布从来就没有逊色过诺日朗,没有了诺日朗,珍珠滩会变成老虎、狮子滩,雄性傲世,野性惊天!
一夜之间,镜海如一位心灵手巧的贵妇,彻彻底底地收拾了自己的残妆,晶然如宝镜新开,鲜妍如光面新拭,将那些山峦、高峰、绿树花草映照得栩栩如生,毫发毕现。
我没有去五花海、孔雀河道,我知道那里的郁结更盛,那里的融合更粘。但我相信,五花海地下的那一百零八个泉眼,会日夜不停地用地心的所有精美快速地修复这九寨的皇冠。那些沉落于碧水间,花色中的尘埃也许会在地表和地下水的双重作用下成为水下珊瑚,水下奇葩,演释和幻化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旷世绝观。
据说熊猫海中堆积了不少的自由落体,让海盆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水依然点滴不减。装水的盆子发生一点变化不值得大惊小怪,只要水色如初,水质似前。说不定,异形的盆子更能让人产生奇特的想象,让人在赞叹中又去咀嚼残留的忧伤,在惊恐中频添几分敬畏,在敬畏中更加呵护自然。
箭竹海和她孕育的那个更玲珑娇宠的瀑布静息在安详的怀抱中,在这份难得的静之中享受自己的华贵和梦幻。
长海啊,你这九寨沟仪态万端的圣洁母亲,不因喜盈,不因愁减,安守着一方万世的大美。那份胸中自有山水的淡定和自信,可以让所有破坏美、损伤美的凶神远走他乡。五彩池如一个安睡在慈母怀抱中的乖巧婴孩,那么安稳、那么童贞,不知有秦,何以晓汉。
至于说,那些山峰、山岭,那些森林、树木,有几道轻轻的划痕,倒下几棵树算得了什么呢?那是一种自然的梳理,当然的换装。
这就是现在我在实地亲眼目睹、亲耳听见、亲身感触的九寨沟。这就是目前还存有些许惊魂未定、尘灰轻笼的九寨沟。这就是眼前还面有几分淡淡忧伤,心有几丝愁绪的九寨沟。这些不仅让我没有感到她红颜老去、丽质清减,反倒让我在一种忧郁释怀以后看见了美不胜收的奇景异观。我仰躺在地上背负大地、目视苍天。这才悟出,天地之中哪里有纯粹的灾难,每一次付出都会收获金玉满堂。九寨沟本就是地震以后自然的厚偿。
前天晚上,一个朋友在短信中对我说,一天有四、五万人,九寨是不是重负不堪,你们是不是在过渡掠夺,因此,上帝在惩罚的同时警告你们。我没有回他的短信。还是那天晚上,好些朋友伤感而缅怀地问我,诺日朗是不是垮了,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诺日朗了。好多朋友在微信上晒以前诺日朗风光无限的照片。我看了以后,心里十分难受。他们仿佛是在用那些美好的珍贵记忆为他祭奠,和他永别。于是,在三天之中我第三次去诺日朗。让我有些伤怀的是,两天前我看到的那些小辫子似的小流没有了,诺日朗几颗松树的对面,流水从那条豁口似的裂隙中白花花地涌出,仅靠裂隙的地方有二十米左右轻微的垮落。水从那些裂隙中下渗,在几十米以外又汇入河流,流水从小桥下流过,依然花然响然,清歌漫卷。于是,我要负责任地告诉所有的人,诺日朗没有伤及筋骨,百分之九十五还完好如前,只要采取科学措施,诺日朗依然会佳丽如云,风流倜傥。
只是,那一位朋友的短信让我沉思。我不知道上帝是谁,我只知晓人类永远都走不出自然,自然始终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为此,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孝忠于自然、钟爱于自然,以我们的钟爱和忠情取悦天地对人类的自然而然。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丝毫不影响九寨沟的依然美丽:因为九寨沟的美是自然雕饰的精品、绝品,是上帝千百万年珍藏,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永恒眷恋。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反复的、不绝于耳的告诉人类:世界只有一个地球,人类只有一个九寨沟!让我们好好地去爱、好好地去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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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九寨沟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