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国诗集
《春风谣》出版发行
近日,金川籍藏族青年诗人王志国的诗集《春风谣》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在全国各地新华书店和当当网、亚马逊图书、京东网同步销售。
近年来,王志国致力于诗歌创作,其作品多次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民族文学》《天涯》《读者》《青年文摘》《飞天》等全国重要刊物发表和转载,作品入选多种选本,曾获第五届四川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优秀作品奖、“首届四川十大青年诗人”、
入围2010、2011、2015年度中国华文青年诗人奖。出版有诗集《风念经》,有作品被翻译成英文、蒙古文、藏文、哈萨克文、维吾尔文、朝鲜文等。
王志国的诗有着辽阔疆域下的神性、静谧和大爱,是当前国内写作非常活跃的青年诗人,也是藏族诗人和中国70后诗人中的佼佼者。《春风谣》是王志国的第二部诗集,系中国作家协会2015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该诗集由四部分构成:最
美的事物、春风谣、一把刀的疼痛、星星的尖叫,共收录了王志国从2010年至2015年创作的诗歌作品160多首。作者用藏区最常见的雪山、草地、牛羊、经幡、桑烟等作为基本意象,表现一个藏族诗人对嘉绒故土山川河流、风物民俗、故园亲人独有的感受、思考、洞察与吟咏,既是作者作为藏族诗人个人情感上的追索,也是当下时代大潮中离开故土这一人群(族群)共有的对乡土的精神回望。
帮我们捡拾忧伤的人
——读青年藏族诗人《春风谣》
■龚学敏
诗人王志国和我的家乡都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乡。志国出生在金川县,这个县现在没什么名气了,可是在大清朝最鼎盛的时期,这个西南地区的弹丸之地却让乾隆皇帝头痛不已,用了近三十年时间才平定了大小金川,并把此事列入了他的十全武功。还有就是当年红军长征时红四方面军曾在金川盘桓很长时间,建立了格勒得沙共和国。这两件事一直是当地政府和文人成天挂在嘴上的话题,也是外地人到金川旅游时最能感受的历史。当然,这两件事,肯定也会影响到现在作为诗人的王志国的,关于这一点,我和他聊过很多次。从九寨沟到金川的公路距离是六百公里左右,我家乡的那条河流入了嘉陵江,志国家乡的那条河是大渡河,这个距离在内地已经是省与省之间的事了,在欧洲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了,在四川,我们近得就像是隔壁邻居一样。省与省之间,国与国之间,它们的文化和习俗肯定不同了,我想了想,我和志国之间不仅在其他人眼中是老乡,在我自己看来,共同的地方真还很多,最重要的是我们看见的世界,以及我们对这个世界满怀的情感,真还有其它地方的人不一样的角度。
作为藏族人的志国,大学毕业后去了巴中,在那里娶了汉族姑娘作妻子,成家,生子,踏踏实实地过起了日子。清晰地记得几年前的一天,志国和我聊诗歌时,他动情地谈到自己写女儿的一首诗,他几乎背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
不是因为滑滑梯能给她带来多少快乐
而是在高处可以看见爸爸回家的班车
在低处能从门窗里看到妈妈下班经过的路
但每一次,泪水都模糊了她稚嫩的双眼
天黑的时候
当我站在幼儿园的门口呼喊女儿的名字时
女儿悲喜交加的表情让我欲哭无泪
我清晰地记得,她扑向我怀里放声痛哭的那一刹那
是多么的像一滴泪水,突然落入了悲伤的湖面
那忧伤的波浪
——《悲伤的等待》从这首诗里,我不仅感受到了志国对女儿的情怀,而且感受到了作为诗人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情怀,这种情怀多么地像一滴泪水,落入了悲伤的湖面,留给我们的是那忧伤的波浪。我之所以在这里引用这首诗,是因为志国所有的诗歌中无不弥漫着这种藏族人特有的忧伤,如果我们不懂这种忧伤,就不懂高原,就不懂蓝天,就不懂志国。当然,也不会懂高原上那个叫做萨萨孤的村寨,可是,我们现在把它叫做老松坪了。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在志国的文字里总能看到萨萨孤,可它对我的影响好像没有发生过,直到今天,我知道了萨萨孤就是老松坪时,这种藏语和汉语产生的差异形成了一种能够让我对尘世感到无奈的空虚,一种神性的力量在远处,在志国出生的高原,在志国的诗歌中慢慢地弥漫出来……
和美一样,忧伤在志国的诗中无处不在。我一直认为志国的诗歌写作受到了一种引领,甚至感觉到,志国在写作过程中,他旁边有一位悟透了人间冷暖的高人在对他轻轻地诉说,诗人不过是将这些诉说记录下来而已。
流云散开
漫天的星光洒下来
仿佛落日的铜鼓敲碎天地大静
牧归的人走在路上像一根生锈的针悄无声息地缝合着
山路上弯弯曲曲的暮色这样的时刻
晚风不疾不徐
牧歌的尾音婉转而抒情
……暮归的人赶着牛羊入圈把身后的黑夜拴在了门外
——《暮归》这种只有在高原上感受到的孤寂,具有把人们内心掏空的力量。天地大静,诗人不仅把身后的黑夜拴在了门外,也把世俗中的我们拴在了身外。和很多年轻的诗人不同的是志国的诗歌写作本身和文本具有一种弥漫出自己内心真切感受的能力,这种能力是一种开阔的忧伤,这种忧伤能够提升人们的精神层面,并且具备相当强的穿透力。此时,我的耳边像是响起了一曲藏歌,为什么我们要把藏歌称为天籁之音?也许在志国的诗中会找到答案的。在读这本《春风谣》时,我突然感到忧伤是一种幸福,是靠近人生终极意义的释然。这种靠近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对于作为诗人的王志国而言,也许是一种与生俱来。
……被山风拉近又吹远的歌声是山神口袋里的水果糖只有流泪的孩子
才能尝到它的滋味
——《云中藏歌》这种靠近,只有流泪的孩子才能尝到它滋味,只有像王志国这样在诗中流淌着忧伤的诗人才能听到我们真正需要的感情。
这本诗集都是写和诗人一起长大的那片山水和伴随他一生并且在志国心中还有来世的亲情。对于家乡的抒写,每个诗人都有他自己进入的角度和寄托的情怀,当我在《草原即景》这首小诗里读到“此时,一匹马从青草中仰起的头颅/突然让匍匐的高原有了幸福的坡度”的诗句时,终于给关于家乡的抒写找到了一个定位,只有让匍匐的家乡有了幸福的坡度的诗歌才是写家乡最好的诗。还有就是志国在很多的诗中写到了母亲,在《和姐姐突然聊到了母亲》中,“一粒石子/抛进了湖面/但扔石头的人却不见了”。这样地和姐姐一起想起过世的母亲,让我想到怎样用诗歌来写我们身边那么多让我们依靠的亲人?似乎我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一个有着关于来世的信念的人才会写好他们的亲人,志国出生的那片土地就是这样的。
读完这本诗集,我想起了志国上一本诗集的名字《风念经》。是啊,风在念经,风在一望无际的高处念经,人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得只剩下卑微的忧伤了,可是,我们需要把这些忧伤拾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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