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的我因为一手绝活儿成了村里的明星人物 抓小鸡,我是认真的

烟台晚报 2021-06-03 09:22 大字

乡村记忆

任家骥

过去,农民平时没有别的进项,全靠家里的母鸡下蛋换钱,支应日常开销。可养鸡并不容易,特别是贫困人家,开春后赊回家几只小鸡,野菜多、糠麸少,越喂越瘦。再加上被猫叼走的、病死的,常常一年下来白忙活了。

我们家虽然种地不算多,好在常年推船磨加工粮食,不缺碾糠、麸皮、磨渣,饲料充足,比别人家多养三五只小鸡,不成问题。最难的就是雌雄莫辨。

我打小喜欢小狗、小猫、小兔,尤爱小雏鸡,于是在这方面暗暗下了几年工夫,久而久之,练出一双抓小鸡的慧眼。

我上小学时,学校搞美术展览。我用水彩笔仿照家里穿衣镜上的画儿,画了一只昂首啼叫的大公鸡,得了一等奖。背地里,老师提醒我,其实我这幅画儿有欠缺,画得不太像,那公鸡喙长、脖颈短,眼大、不凶险;腿细、少角趾(后爪上方生有牛角式的角质指甲)。

我把这番指点牢牢记在心里,抓小鸡时便用上了。

上世纪50年代初,掖县(今莱州)神堂乡崔家村有一位拉乡赊小鸡的大老崔。此人身高嗓门大,一吆喝,满疃都能听得见。我凑上前,用手一拍鸡笼,专挑个儿大的,并且长成这样的:抬头不高,头略小而不方,喙长眼大没凶相,腿细趾瘦,角趾点不明显的;用手轻轻一握,中指挑其胸,脊柱骨不硌手掌心,说明了是骨头软;毛无光、色暗淡——符合这些特点的,大多是母鸡,反之便是公鸡。

羽毛黑色白头芯,必定是芦花鸡;头顶隆起是凤头鸡(也叫鼓鼓头);苍头色的小鸡,绝对是公鸡。我还能从小鸡的腿的颜色上,判断出将来它会下什么颜色的蛋,比如,纯黑或深灰、黄绿、桔皮色者,将来一准儿下红皮蛋。

凭经验,我每次只抓两三只鸡崽,如果时间充裕,再慢挑细选,光挑有把握的买。

就这样,一到春季,逢卖必买,七大八小,家里养的鸡渐渐成了群。饲料足,侍弄得又上心,基本都能成活,关键是,全是母鸡。

当时,我只有10岁。一个10岁的小孩,却因为这一手抓小鸡的绝活儿,成了村里的明星人物。

全村人都知道我抓的小鸡出的草鸡多。所以,若是碰到我正在抓小鸡,我可就成了香饽饽啦,人们都争相让我掌眼,也帮他们抓几只,后来,甚至找上门来,叫我出马去帮他们挑小鸡。

我当然是有求必应,每每使出看家本领,左挑右拣,从不厌烦。卖小鸡的大老崔头脑活络,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了他的义务推销员。每逢星期天,大老崔必来我们村,回回站在我家的胡同囗,使劲吆喝一嗓子,他知道,我准会闻声而岀。

满笼子的小鸡大有挑头,老规矩:我先选上两三只,送回家,然后,再给街坊们精挑细选。往往在鸡笼子前面一蹲就是小半天,但我从不觉累,反而特有成就感。

街坊们都说:我抓的鸡苗十之八九是母鸡,成活率还高!

我的经验是,清明节前,天气变化莫测,忽冷忽热,雏鸡很容易患感冒或肠胃炎。谷雨之后,气温渐趋平稳,比较适合小鸡生长。而靠近芒种捉的小鸡,便是大家所说的“热鸡子”,长得风快。人们做事都乐于抢先,唯独在抓小鸡这件事上不然,耐住性子沉住气很重要。

小鸡抓回家,养起来却也不容易。我母亲有一套办法:刚抓回家的小鸡,绝对不能让其饮凉水,小米也要烫成半熟,掺和上一些小鸡最爱吃的剁碎了的蒲公英和苦菜子。且每次只喂七八成饱,食具一次一冲洗,为的是防止小鸡得肠胃炎。

饲养蛋鸡,最怕的是春秋两季患上鸡瘟。鸡瘟的传染性是相当厉害的,号称“落门不落个儿”,也就是说,只要家里有一只染上此疫,余者亦必死。

记得1952年清明节那天早晨,我放开了鸡窝,只见8只蛋鸡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急着抢食吃,而是挤在一起,浑身发抖。我一看,鸡冠子已经发黑了,屙的是绿便,用手一摸,体温极高——这些全是鸡瘟的症状,完了,中招了!这几只鸡必死无疑了。母亲当然知道鸡瘟的凶险,她一筹莫展,心疼得直喘粗气。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年的六月初一,母亲用生开的纹蛤蜊肉加韭菜调的馅,包的水饺,我吃了不少,紧接着吃了一大片西瓜。结果,过了不大的工夫,我便肚子痛得绕炕打滚,上吐下泻,嚎啕不止。

母亲去请来了老中医。他说我得了滚肠痧(其实就是急性肠胃炎),给我用三棱针扎破了多处经脉血管,喷出来的血一开始全是黑色的,及至变过红来,再针别的穴位。经过老中医的连扎针带推拿,我又喝了一碗生姜红糖水,浑身出透了汗,病便好了。真是神奇得很!

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于是,我和母亲商议,来一个活马权当死马医,用老中医放血的疗法,咱给鸡也放血试试吧。

我用纳鞋底的针椎,挨个儿去扎鸡翅膀下的大血管、刺其爪丫、大腿根,又穿刺鸡冠子,穿刺不出血者,索性铰去冠尖。病鸡感到疼,不停地甩头,甩出来的血逐渐由黑色变成了红色。

经过几番的折腾,可惜,还是死了3只。侥幸活下来的蛋鸡们,头颤抖得厉害,扭曲着脖子,不会自己吃食,全靠母亲扒开嘴,一只一只地喂。

十余天后,幸存者们开始思食了,但依然啄不起囫囵粮食来。母亲便用碾糠、麸皮、泡软的豆饼,加一丁点酵母,用稀饭搅拌得稠稠的,这样,它们总算能够吃到嘴里了。

慢慢地,它们头也不颤了,逐渐强壮起来,行动如初了。1个月后,它们陆续恢复了下蛋。

这一招算是奏效了,我在村里的名气也更响了。从此以后,若是有鸡得了瘟症的人家,都来找我上门救治。只要发现得早,我都是用放血的方法(最简单的方式是剪鸡冠)招呼,基本都能治愈。

经验日积月累,我也愈加熟练自信。街坊都夸赞我:不光抓的小鸡草鸡多,还能治好鸡瘟绝症,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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