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思念
◎张国钟
岳存才先生是我在青州五中读书时的校长。在同学们心中,他是个传奇式的人物;对我而言,更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岳校长一米六七的样子,脸色黑里透红,牙齿很白,笑起来格外显得白;平时话不多但是干净利索,眼睛很大,说话时喜欢目光炯炯地盯着人看,眼皮还一眨一眨地,脖颈儿还有点儿往前挺。他虽然不怎么批评人,但是大家着实有点儿怕他。
1985年秋天,我考入该校时,他还是业务副校长,等高一下半年或者高二上半年的时候,他就成了我们的校长。同学们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直到有一天,学校里贴出处分违纪学生的布告,落款处赫然盖着学校的公章和岳校长的签名章,我们便在私下里议论:这下好了!学校有救了!那时的五中,因为地处偏远农村,办学条件和生活条件比较差,一些年轻教师因为恋爱或者其他原因闹着要调走,招生更要强制划片报考。但在学生们眼里,岳校长年富力强,是个有魄力有能力有魅力的人物,他一定能把学校办好。
岳校长是个极好的物理老师,再难的问题,三言五语就能讲明白,同学们都盼着能在他班上当学生。听上几级的同学讲,他曾经在一个班用话筒讲课,邻近的几个班在教室里架着大喇叭,一起跟着听,其他的物理老师,负责在各自所教班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当助教。
岳校长是吉林大学的高材生,是比老三届还要资格老的五年老本科,他在教学上的自信,是理所当然的。让学生尽可能地参与学校管理,特别是参加学校的质量分析会,应该是他的创举吧,同学们明显地感受到了学校的民主气氛,参与学校管理的意识明显增强了。要知道,那可是在36年前的一所农村中学啊。
果然,经过他的一番治理,学校的教学质量从此有了明显提高,升学率大幅攀升,一时间名生辈出,人大、南开、同济、武大、浙大、山大等名校学生层出不穷,有几年还出过清华、北大的学生。我虽不在考入名校的学生之列,但却实实在在地受了岳校长的教益,或者更可以说,我受了最大的教益。
我的数学在初一时没打好基础,初中成绩就忽高忽低,进了高中就更跟不上了。那个时候,高二的部分优秀学生可以参加高考预考选拔,入选的同学可以直接参加高考。可是一场考试下来,120分的数学,我竟然只考了29分,一下子泄了气,情绪非常糟糕,快到高三上学期期末了,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一个寒冷的冬夜,同学们都在上晚自习,极其郁闷的我,问同学要了一支烟,披着棉大衣,跑到后操场发愣。
刚点着烟,就听黑暗中一声喊:“谁?在那里干啥?!”说话间,人就到了我眼前。
“糟了!”一见是岳校长,我下意识地把点着的烟半握在左手手心里,心腾腾直跳。
“校长,我……我数学不好……心情不好……”我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回话。
“这么点事儿,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我早想找你谈谈这件事儿了。把烟扔了,别烫着手!”
“到我办公室吧,这里太冷了,别冻着。”
“你的情况,我知道。其它学科都很好,就是数学不得法儿。”岳校长把我摁到靠火炉的凳子上,自己也拖了把椅子对着我坐下,两只似严厉非严厉的大眼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他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来,烟圈儿碰到地面,又弹起来。
“我跟你们数学老师打个招呼,让你把课外时间集中用在数学课本复习上,其它的难题、新题就不要做了。高考前,只要你把课本上的公式、定理、例题,从头至尾复习两遍,再把课本后面的思考题做熟,我保证你考八九十分儿!”
“听见啦?记住啦?”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准抽烟!”
“明年八月份拿录取通知书来见我!”送我到办公室门口,他又补了一句。
他的办法还真灵,果然是名不虚传!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我的数学就有了明显的提升,高考那一次,我的数学竟然考了112分!不过,当我拿着装了录取通知书的信封,兴冲冲地去跟他报喜时,他却好像把这茬儿给忘了。
也许是有幸做了教育的原因,我常常想起他,琢磨他。他的热情,他的坦诚,他的智慧,他的干练,常常给我以鼓舞和启迪。
去年,听同学说,岳校长病了,得的是肺癌,我的心里猛然一惊,当即就约了几个同学要去看望,却让知情的同学给劝住了,说他老人家不愿这个样子见人,去了敲门也不开。我想,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个性,一辈子英雄主义,现在就如美人迟暮,岂肯以如此面目见人,那就等他好些再说吧!不料,今年春节刚过,噩耗传来,说是年前冬月份的时候,岳校长去世了。我心里很难过,也很后悔。本想等着他好起来再去看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永别。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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