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女性声音在21世纪回响

济南时报 2020-08-02 13:56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电视剧《三十而已》自播出便话题不断,其中热度最高的不是女性的年龄,而是她们的情感和事业。这或许是一种价值观的进步,年龄不再是针对女性的刻薄偏见,舆论终于愿意正视和讨论女性的付出与获得。纵向回顾,这样的每一次进步都来之不易,离不开女性的一次又一次表达。《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讲述的便是多萝西·帕克、汉娜·阿伦特、苏珊·桑塔格、琼·迪迪翁、诺拉·埃夫龙等女性如何在社会议题、文化艺术和婚姻生活一点点拓展边界,这其中有知识带给女性的惊喜,也有女性自身的成长和取舍。她们在20世纪的发声,在21世纪的今天依然有回响。

女性书写女性

《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是一本女性写女性的书。作者米歇尔·迪安是一位美国女性记者、评论家,她为杂志撰写文章,监制和创作电视剧,一直身处舆论场,或许也对表达这件事更敏锐、更擅长。

我们常常用“撕”和“斗”来想象女性和女性之间的关系,这实际上是一种粗鄙化的刻板印象。正在热播的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里,女明星的唱跳表演固然精彩,但最容易在社交网络制造话题的还是她们的关系八卦,摄像机捕捉到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句话都会被过度解读。电视剧《三十而已》最先冲上社交网络热搜榜、被自媒体翻来覆去写了一遍又一遍的依然是所谓贵妇圈的攀比和挤对。

一些文学作品对女性的形象塑造也几乎陷入极端,她们或者刻薄尖利,或者坚韧温厚,而后者总要在前者那里忍受委屈。性别会为一个人带来部分天然的影响,但也会在后来的社会舆论中慢慢固化,成为一种鲜明的差别,甚至因此被赋予更多的道德意义。女性与女性之间纵然会有嫉妒,可是嫉妒之意的产生不是因为她们身为女性。

迪安在书写20世纪的那些女性时,当然也会有态度、有观点,但是它们不是针对性别。她所书写的女性之间也曾互相发起攻击,但矛盾的源头也并非同为女性而互相轻视,比如《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中的玛丽·麦卡锡和苏珊·桑塔格。

1963年秋天,盛名之下的麦卡锡出版新小说《她们》,尽管畅销,却没有收获期待中的赞誉。几乎是同一时间,在纽约文学圈里寂寂无名的桑塔格出版了风格前卫的《恩主》,“却获得了所有麦卡锡曾经习惯获得的真正的知识分子的荣耀”。

麦卡锡和桑塔格被树立成竞争对手,彼时的圈子里流传着她们互相轻视的八卦,“很多人都讲过的一个故事是麦卡锡在提到桑塔格时称她为’那个模仿我的人’。有一个最具戏剧性的版本说的是在某次聚会中,麦卡锡走近桑塔格,对她说了一句大意如下的话:‘我听说你就是新版的我’。”

实际上,桑塔格无论是在与麦卡锡传记作者的交谈中,还是在自己的日记里,都没有认领这个故事,“桑塔格写过自己听说这个故事的事,但她不记得麦卡锡亲口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麦卡锡也曾向自己的欧洲知识分子朋友写信介绍比自己小21岁的桑塔格,并且在纽约时经常邀请她一起吃饭。

两位女性之间的矛盾或许来自思想的相似性。年轻的桑塔格还没有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评论风格,年长的麦卡锡则感到自己的观点遭到了模仿。即便麦卡锡有这样的质疑,也并未像流传的八卦里那样对桑塔格进行尖锐的嘲讽,而是“在给桑塔格的共三页的书信末尾一反常态地加了一段略显羞怯的附言:‘我自以为是地假设你读过我的书了,万一你没读过的话,关于解决方法的内容在最后一章’”。争取成长的权利

麦卡锡和桑塔格先后去过越南,就那里的时局形势撰写文章。不只是她们,《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中,几乎每一位女性都没有在社会议题中缺席。

1923年,31岁的英国作家、记者、文学评论家丽贝卡·韦斯特到美国作巡回演讲。她被那里的记者问道,年轻女性小说家的数量增多是否与战争有关?韦斯特回答:“年轻女性确实正在小说领域‘继续前进’,不过她们并不需要战争来增加她们的数量。她们也不需要战争来为她们打开自我表达的大门,无论战争的情况是激烈还是缓和。促成这一局面的是英国女性已经为之奋斗了很多年的东西,你可以称之为自由的精神、女权主义的精神,但你要永远记住,它不局限于获得投票权的斗争。让女性为之奋斗的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的位置,是在艺术、科学、政治和文学领域不断成长的权利。”她还认为,对女性而言,年龄不应当是一个被考虑的因素,“实际上,年龄的增长只会带来力量的增强”。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韦斯特发挥记者的作用,成为《纽约客》关于战犯审判新闻的首席通讯员,报道了纽伦堡审判。即使到了晚年,韦斯特依然积极地参与知识分子的谈话,“她是少有的被看作国家大事方面专家的女性之一”。

汉娜·阿伦特是为读者所熟悉的思想家、政治理论家。可在她所生活的20世纪中叶,她的象征意义大概超乎今天人们的想象。“她给那些在她影响范围之内的女性带来的帮助是不可估量的。她不仅获得了那些把自己塑造成公共知识分子的男性们能够获得的地位,还用自己高屋建瓴的分析让那些人费尽心思写出的深奥的,论述他们对战争、对人类历史作用看法的文章都显得黯淡无光。”《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中写道。阿伦特是那个时代美国纽约知识分子群体中“最闪耀的一颗明星”,也释放出一种让女性自信的信号,她们完全可以凭借知识、见解和智慧,抹除社会的性别偏见。

“这些女性是在20世纪取得这些成就的事实更让她们显得非比寻常。那时的世界是一个没有人渴望听到女性就任何事情发表观点的世界。我们很容易忘记当多萝西·帕克开始发表她那些辛辣的诗文时,女性甚至还没有选举权……这些女性在任何有组织的女权运动开始为女性这个整体谋求利益之前就已经公开蔑视人们为特定性别限定特别期许的行为了。她们凭借自己超群的天赋,获得了其他女性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在智慧层面与男性平等的地位。”迪安写道。

她们都曾被形容为“锐利”

《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中,几位女性对情感独立的追求也拓展了女性在婚姻生活的边界,她们不再是丈夫的附属,与家庭厨房捆绑在一起。

遗憾的是,她们在20世纪就已经意识到并且解决掉的女性婚姻问题,在今天的一些地方竟然成为动辄便引发轩然大波的新问题。这应该是一个女性选择更加多元、丰富的时代,应该是一个态度更加宽容的时代,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们似乎对女性的要求更加严苛,她们应该遵循性别的道德传统,又要适时地成为经济独立的典型。

当下影视剧中最受欢迎的女性形象之一便是那些“又A又飒”的职场女性,最受欢迎的情节则是她们利落地解决了情感的背叛者,甩掉已经漏风的婚姻,获得更般配的爱情。这实际上也是女性观众对完美女性的期待,而之所以期待,是因为她们在现实生活中要完成这些十分困难。

20世纪三四十年代风靡好莱坞的文学编剧多萝西·帕克便曾多次将自己从婚姻中解绑。她要做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渴望,有志向,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去做丈夫期待的那个温顺随和的妻子。

20世纪50年代,桑塔格发现自己在婚姻中好像已经失去自我,也决定结束婚姻。“曾经看起来是真正的心灵相通的婚姻如今成了一个牢笼”,自我意识的强化让桑塔格有勇气向丈夫提出离婚。

这些女性在面对婚姻问题时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她们尊重感情在时间和境遇里的变化,尊重自己对婚姻生活的感受。这种尊重其实并不容易,大多数时候,女性会刻意忽视自己的糟糕境地,并试图用宏大的意义为所谓的委屈寻找合理的解释。

21世纪20年代,女性获得了比以往更多的机会,可是一些女性却失去了选择的勇气。“被我写进本书的这些女性在各自的生活中拥有同一个被视为褒奖的标志:她们都曾被形容为‘锐利’。”迪安写道。今天女性同样需要“锐利”,而且无惧“锐利”,面对人生、社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20世纪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的一种回应,没有什么退缩的理由,只能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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