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圈文化”
《偶像练习生》中成功走出的男团。(图文无关)
矫揉造作地捂嘴笑,翘起兰花指撩头发,撅嘴吐舌嗲声嗲气,这些糜烂姿态既不属于男性也不属于女性,而是粉圈文化(明星的粉丝圈文化)的特产。
结束了与国内最大民营影视制作公司数年的合作关系,艺人经纪人赵欣成立了自己的艺人经纪公司。这几年,签约的艺人既有铮铮铁骨的硬汉,也有温文尔雅的文艺青年。两年前,鲜肉当道,她也曾签约并包装了来自台湾的“小鲜肉”,只是,仅数月的时间,她因“良心难安”还是放弃了这个艺人。
被制造
偶像变“娘”并非从今天开始。“中国观众的审美需求基本上四年就会有一个变化。”赵欣说,2008年至2012年,娱乐圈里流行的是硬汉类型,孙红雷、黄志忠等是那时候人气最旺演员。2010年至2014年,是像黄海波、包贝尔,这种邻家演员的天下。到了2014年,当大家发现长相清秀,给人一种稚嫩感觉的艺人好赚钱时,大家纷纷开始签约这类型的艺人。
“当‘三小只\’红了以后,很多艺人经纪都意识到粉丝经济的可怕。原来男一号不需要会演戏,原来长得好看就会吸粉,原来粉丝是会买礼物和热搜,承担艺人的宣传,甚至会帮艺人推荐剧组的。”赵欣说,这类演员的变现是非常快的,从什么都不是,到拥有顶级流量,需要的只是很短的时间。
“人们对于花美男有着严格的外貌要求,顾名思义,就是“花”和“美”。花一样的年纪,五官精致,皮肤水嫩,唇红齿白,服装打扮也比较注重时尚。花美男身材不能过分魁梧雄壮或者肥胖臃肿,而是高挑纤细,匀称有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最佳状态。”为了满足人们严格的外貌要求,有这么一个阶段,赵欣走上街头,或者深入剧组,找寻这样的“美男”。
“没有人到专业院校去签真正有演技的艺人,几乎大家对小鲜肉的选择都是盲目式的。”赵欣说,偶像派和实力派的说法已经过时,虽然男星本人偶尔也会声称好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颜值至上”的年代,维持形象是他们事业的重心之一。“对身体的标准越来越严苛,定义了什么样的身体是美的或丑的,瘦的或胖的,要求他们为自己看起来的样子负责任。被经纪公司签约的男明星们不得不通过健身、衣着打扮、美容手术等来改变自己。甚至有公司会安排他们集体去韩国整容这样的事发生。”
被流量
2016年4月,赵欣也跟随潮流,签约了一位来自台湾的艺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初来大陆,没有人气傍身,男艺人的片酬一集只有2万。
因为市场对这类艺人的需求,9个月后,男艺人一集的片酬翻了10倍,也就是20万。“他都还是挑挑拣拣地去演,也没有那么会演戏。只是大家当时都满世界的在找这类艺人。毫不夸张地说,我每次带他的资料出去,都会有10个以上的戏找过来。这个艺人演了一个于正的戏,就开始演主演了。”
“他没有那么优秀,但他都可以翻倍。”尽管有“钱景”但看穿这个谎言的赵欣还是放弃了,“选角导演选角色的时候,除了了解个人的身高体重外,会增加他有多少粉丝量作为参考。艺人的粉丝是买的,转发也是买的,流量都是骗人的,其中需要很大的钱。一是我没有这么大资金投入,二是我觉得他不值得这个价格,拿了制作方这个钱我心里会很有愧疚,所以没意义。”
这一决定,赵欣并没后悔,她认为娱乐圈里太多同类型艺人的存在,市场是消化不了的。“今年在拍和筹备中的70%都是抗战题材和农村题材,对演技的要求高了,小鲜肉的戏少之又少,今年的工作情况并不理想。”
被转型
在赵欣看来,一直以来大家对“娘炮”的抨击,其实从头到尾就和审美、性别歧视没有关系,而是跟演技有关,“李玉刚演出的杨贵妃比女人还女人,有人说李玉刚娘炮吗?没有吧?因为李玉刚是一个好演员。还有功夫皇帝李连杰,年轻的时候唇红齿白,非常俊美,有谁说李连杰娘炮吗?没有吧?因为李连杰也是一个好演员。”
可现如今,因为市场条件的变化,那些仅靠鲜靠脸吃饭的艺人如果不转型,是没有办法存活下来的,那他们会如何转型呢?赵欣表示,共有两种“套路”。第一种,找一部考验演技的戏,证明自己的实力,“李易峰用8个月的时间拍了一部《动物世界》,易烊千玺不再上综艺,他去选择提升演技去转型的作品。他们不会去在乎多少钱,哪怕拿的没有电视剧多。”第二种,变成楷模,“演技得不到提升,就去做公益。只要他进步了改变了,有了成功的作品,那大家对他的评价,自然而然就会改变。”
赵欣说,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拥有社会地位和钱财,她们当然就有权力消费自己喜欢的男性,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小鲜肉永远都会市场,只是或大或小。
没有演技、没有唱功,对自己职业没有最起码的尊重,还不想进步不想提升,也不允许指责、不允许批评,这类艺人是注定要被淘汰的。”记者手记
“娘炮”的锅
从某些层面讲,“娘炮”一词不仅侮辱了男性,也侮辱了女性。
“娘”是汉语中对女性的泛指,怎么就成了一个骂人的词?还有莫名其妙的“少年娘则国娘”、“像除掉四害一样除掉娘炮”,仿佛“娘”是国将不国的原罪。
所谓的“娘”的定义又是什么呢?软弱、做作、矫情、(叽……这些不良品行与性别无关,并非女性基因独有。相反,勇敢、独立、积极、征服……这些优秀品质也不是男性的专利。
“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并非二元对立的体系。现代社会应对少数派与多数派表现出同等的尊重与包容。
“娘炮”之所以被骂,并不在于“娘”,而在于糜烂和浅薄。在资本的推动下,以刻意打造的人设、夸张扭曲的呈现来迎合男色消费,本质上与男权消费女性的心理并无不同。
在一个不合理、不公平、二元化的环境中,所有人都是成见的受害者,而要改变这种趋势,并非骂一句“娘”就能奏效的。
一个文明的社会,会对异己者保持友善,对多元化心存尊重,同时,不会集体陷入到某种现在的亚文化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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