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的模样

资阳日报 2019-10-22 23:53 大字

□姚俊霞

资阳城区又被称为“雁城”。被雁城抚育了那么些年，我血脉中早已融入了川中雁城特有的质朴和淳厚。可如果有人从血脉之外问起：雁城的模样是怎样的？我肯定回答不出来。说她西高东低？说她可分为丘陵、河流冲积坝？说她结构简单、地层平缓，为龙女半球环状构造的影响带？这样描述雁城，也许有点抽象，也许又不能尽然。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的雁城就是一头巨大的象，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像盲人摸象，摸到哪一块，雁城就像那一块。比如看到冬晨沱江边的凛冰，那么整个雁城就是被凛冰封锁的原初；比如触到东岳山上的桉树，那么整个雁城就是树木林立的幽深所在……其中的兴奋、激动、失落和怀柔，相融相抵后的内涵，就成了多彩而明晰的了。

其实无论哪一个地方的模样，皆不是一概而论一成不变的，她随着人们生活中心的转移而转移。没有汽车、火车的时候，雁城东门码头及其周边地带是雁城水陆交汇的热闹场所，连焚烧废纸的字库塔，也被染上了繁华的色彩。后来通畅的陆路比肩于水路，成为由东及西或由西及东的通衢，山垭坳口又成为触手可热的结点。翻翻方志，你还会发现，每一个时段描述的雁城模样各不相同，总给人扑朔迷离的浮想。久而久之，便让离乡之人找不到回归的原点，就像远去的道路或水流无法回返。

这种不知故乡模样的迷惘除了迷惑我，是否还迷惑着雁城的其他人？我之所以甘之如饴地陷入这种困惑，或许是因缘于此生的几度远离。远离了，能够站在遥远的他乡感受到故园的变化，从而感受到她令人沉溺的温暖——比如那时候，我在无数个悠闲的日子悄然遁入幽静的林卡，靠坐一棵树回忆在东岳山上捡拾树叶的时光，回忆中东岳山有前山后山，山上有桉树、柏树、杨树、柳树……迷惘其中，山孤远，树茂密，人羞涩，抬眼望去，树干支撑着树干，树叶牵连着树叶，似乎在叶绿花红之外，还有个呼之欲出的神秘的仙山。于是我恍若置身于东岳山，高喊出“不如归去”的心愿，然后，用最大的热情投入或者贴近了雁城，在她的怀抱里，虔诚地去丈量那些来自远古的山和那些流向远方的水。

一步又一步地紧走慢赶，一圈又一圈地轮回吁叹，从和平路到外东街，从东岳山到老鸦崖，从东大道再到东小道……我心想，这样走下去，雁城的模样就该出来了吧！终究，我心中还是没有雁城的清晰模样，许多看似模样的东西时隐时现，令人难以捕捉。我说不出雁城的模样，却依然故我地依恋着雁城，无论远离还是贴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她的温润和她的宽容。雁城也以同样依然故我的姿态，培养或者滋养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教会包括我在内的雁城人怎样生活，怎样保持“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淳朴，怎样走近太阳去获取生存能力和生存意义的源泉。

于是，我不再纠结“雁城的模样”这个问题，如果再有人问我雁城的模样是怎样的，我会直接回答：我站在东岳山上，雁城就是站着的树和横着的路；我站在沱江边，雁城就是流淌的河和红尘的波……时间和空间是动态变换的，雁城的模样也在不断变化，永远不可能固定。我要把雁城揣进心窝，让她灿烂我余生的路，照亮我生命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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