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阳 蜀人的原乡
◎王玉芬
参天之木， 必有其根;环山之水，必有其源。
山青水碧， 沃野良田。 一代代蜀人精耕细作， 将蜀地建成了天府之国， 天下粮仓。但蜀人发源何处？谁是蜀人的祖先？5月， 四川省报纸副刊研究会2018年年会在资阳召开， 资阳给出了答案， 蜀人原乡就在资阳，“51岁的资阳老祖母” 就是四川人的祖先。
蜀人原乡 “资阳老祖母”惊艳世界
一觉“醒”来，却不知枕着的沱江已静静流淌了35000多年；
一觉“醒”来，还是那片土地山川，她却惊艳了世界。
她就是蜀人祖先———51岁的“资阳老祖母”。
1951年3月， 春寒未消，资阳黄鳝溪畔。当修建成渝铁路桥的工人一层层铲开一号桥墩基坑淤泥时，却意外“铲”动了四川远古的文明史。“蜀人祖先之谜有了答案。” 当重庆大学教授张圣奘小心翼翼地从冰冷的泥浆里捧出一具远古人类头骨化石时，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就此展开。
这具被命名为 “资阳人”的头骨化石距今已有35000年历史，是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类化石，属于晚期智人，是中国南方人类的代表，是古人类发掘中唯一的女性。
“唯一”与35000年确立了“资阳人” 在人类史学上的独特价值。在资阳城乡规划展示馆，我见到了来自远古的“资阳老祖母”， 这是跨越35000年的相见， 这是与先祖的久别重逢。虽然现存于资阳规划馆的头骨化石是复制品，真品保存于北京故宫， 但我依然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她额结突出、前额狭窄、鼻根高耸，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陌生， 好像就是我们的昨天，却又与我们隔着35000年的时光。
她，是果敢顽强的，在野兽出没的远古莽荒之地，她磨石制斧，狩猎捕鱼，用最原始的方式抗击着大自然……
她，是安详慈爱的，钻木取火，采果挤浆，哺乳婴孩，保护族群，护卫草棚洞穴……
凝望先祖，默默不语，一切寻根问祖， 都是对自我的反思，都是血脉传承的力量！半个世纪过去了，在历史教科书上，“资阳人”籍籍无名，没有像“北京人”“山顶洞人” 那样的感性形象表达，这无疑是一大遗憾！
但饱经沧桑的 “资阳老祖母”却把她的刚毅温柔传给了一代代资阳人， 一代代古蜀先民。万山紧逼，交通隔阻，蜀人凿石辟道， 于悬崖峭壁之间建起了天梯石栈相连的蜀道， 建起了通达西域的南方丝绸之路；洪水肆虐，生灵涂炭，蜀人疏浚导流，于峡谷平坝间修建了都江堰，建成了“天下粮仓”……
这就是蜀人精魂气魄， 这就是血脉里流淌的基因。
有趣的是，“老祖母” 还将长寿基因留给了滋养她的这片土地，留给了资阳人。据测定，在35000年前，远古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30多岁， 而老祖母却足足有51岁。如今，资阳雁江区人的平均寿命77.59岁，110余万人中百岁老人多达107人，年龄最大的高达111岁，成为“中国长寿之乡”。
碧血丹心 资阳人的精神血脉
资阳人传承的还有一颗“碧血丹心”。
2600多年前， 衰微的周王室摇摇欲坠， 大地一片苍茫暮色。生于古蜀资阳的少年苌弘常常仰望天空， 将匡扶周天子的梦想寄于繁星点点，寄于宫商角徵羽。
斗转星移，机会总是会光顾有准备的人。翻越千山，船行万水，苌弘来到洛邑，成为辅佐周王的贤士。公元前518年，仰慕苌弘音律之才，孔子不远千里赶往洛邑，求教韶乐与武乐之异同和不解之处。
对于苌弘博学施教，孔子称谢不迭，并于次年前往齐国聆听了韶乐的演奏， 乐得手舞足蹈，如醉如痴，“三月不知肉味”。孔子与苌弘的相见，史称“访弘问乐”。六艺中“乐以发和”思想即源于苌弘的乐学理论。
苌弘的乐学理论，如故乡的沱江轻吟浅唱，源远流长，确立了他音律乐理的开山鼻祖地位。然而，苌弘的学识、忠诚和治国之道， 并没有赢得应有的回报。公元前492年，晋国发生叛乱，为削弱晋国实力、 辅助周王室，苌弘出谋划策，平息了内乱。但依靠晋国支持才登上王位的周敬王迫于压力，不得不将苌弘流放蜀地。
灾难总是接踵而来。归蜀途中，苌弘乘舟顺沱江而下遭到刺客暗杀。深知难逃死劫的苌弘嘱咐仆人将他的血用匣子收藏好，三年后再取出，说完祭拜天地挥剑自刎。
苌弘屈死， 民众深深叹息，在满腔悲愤之中，将收藏苌弘鲜血的匣子深埋龙洞岩穴中。三年后，人们发现，苌弘的鲜血已化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
故乡仅一步之遥，苌弘的心却永远走在路上， 他的忠诚刚直，化作碧血丹心，流传千古。如今的沱江江畔广场，一座高高耸立的巨型雕塑再现了 “访弘问乐”的历史典故，只见孔子双手抱拳，躬身趋前致敬礼，而年长孔子24岁的苌弘须发飘逸，安坐书桌，虚怀若谷，侃侃而谈。
心怀赤诚， 这是苌弘留给资阳人的精神血液，更是资阳人做人做事的本色。纵观历史长河，文坛巨匠王褒、汉朝经学家董钧、数学泰斗秦九韶、国学大师谢无量、诗人将军陈毅、 川剧变脸大师彭登怀……一个个熠熠生辉的川人名字，一代代川人无不对国家、民族、事业心怀赤诚之爱， 在历史的偶然与必然里，与资阳相遇相逢。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上“文可安邦、武能定国”的韬略之才，与资阳“上承蜀之儒雅，下袭巴之忠勇”的崇文尚武之气相互吸引， 才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资阳人。
刚柔并济 安岳石刻烟雨中
资阳人有“丹心”，还有“刻石铭心”。
清晨， 一路的斜风细雨，我们终于抵达石刻之乡———安岳，寻觅烟雨中的石窟石刻。
安岳石刻灿若繁星，开凿于南北朝时期，盛于唐宋，延续至明清，几乎每个乡都有她们的身影，达10万尊之多。 她们或立或卧或坐，于山间石壁， 于岩洞石窟，千姿百态，精美绝伦， 成为
最 生 动立 体 的历 史 文化画卷。
最有韵味之美的不过毗卢洞内雕刻的那尊“紫竹观音”。她衣衫飘逸，容貌温雅、神态倜傥，坐于3米长的弧形荷叶上， 右手臂、荷叶、莲花和巾带采用镂空雕技，既减轻了巨石重量，又给人以和谐美感。最令游人叫绝的是， 她祼露一双秀丽的赤脚，左脚悬于莲台， 右腿弯曲上翘，脚踏莲叶，成为悠闲自在的“跷脚观音”，被誉为“东方的维纳斯”，是全国少有的北宋石刻艺术珍品。
观赏散漫不羁的石刻，人群中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赞叹声，既为石刻风流会心一笑，也为匠心的巧夺天工。千年，百年，历经风雨战火， 安岳石刻屹立不倒，喜怒哀乐，任游天地。我想，千年前的安岳工匠们也是柔美坚韧，乐观豁达的， 即便默默无闻，也以刀为笔， 于悬崖峭壁之间，刻下温婉细腻的历史。
石头是刚、石刻是柔，刚柔并济， 这是资阳人的生活智慧，这是“资人”独有的精神。
“资阳女儿”许黄玉本是一个柔弱女子，公元48年，沉着果敢的她带领族人穿越茫茫大海，与驾洛国（今韩国金海市一带）金首露结婚，成为王妃。她不仅将东汉先进的农耕、水利、养殖、编织、冶炼传播到朝鲜半岛， 而且还将东汉的政治制度引入驾洛国庙堂， 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后世追谥她 “普州太后”封号。
这段因一位刚柔女子结下的缘， 在2000年后的资阳结出了硕果。而今韩国现代汽车在资阳设立四川现代生产工厂，中韩（资阳）产业园加快推进，中韩友谊在资阳进一步发展。
如今的资阳不仅建起了汇聚200多家鞋企的“鞋都”，还兴建了全国首家全产业链的 “牙谷”“中国柠檬之乡”，3D打印基地，更吸引了加多宝、百威等知名企业。 这一笔笔的浓墨重彩，都是资阳人传承的力量。
蜀人原乡留给资阳的是什么？历史在提问，资阳在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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