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与诗意中绽放的牵牛花
□ 雨晓荷
“小小牵牛花呀，开满竹篱笆呀，一朵连一朵呀，吹起小喇叭……”儿歌《小小牵牛花》在童年时光中萦萦绕绕。牵牛花是一种野花，在家乡安岳丘陵起伏的田间地头随处可见。这种植物的花酷似喇叭状，乡亲们都叫它“喇叭花”，颇有喜庆味道。牵牛花一般是春天播种，夏秋之际开花。牵牛花俗名叫“勤娘子”，每天公鸡刚啼过头遍，其枝头就绕篱萦架盛开出一朵朵喇叭似的花来。人们在晨曦中的鸡鸣犬吠声里，自由呼吸清新的空气，惬意饱览绿叶丛中灿若群星的牵牛花，心情会无比舒畅。
家乡常见的是裂叶牵牛花，其叶为三裂状，基部呈心形。花朵有白色、紫红色或紫蓝色，竖立形似漏斗，横行状若喇叭。小时常摘来衔在嘴中，想吹奏出曲调来，结果未能如愿。后来放在嘴中吮吸，花蕊中的蜂蜜滋润了童年。女孩子把牵牛花藤扯下，编织成花环戴着头上炫耀，或将花朵搓揉挤汁涂在指甲上显摆……
如今漂泊在外的我，与家乡的牵牛花日渐疏远。偶尔在城市里见到牵牛花，仿佛见到久违的邻家小妹，倍感亲切。翻译家、作家、中国海洋大学教授林少华说：“对于我，牵牛花可以说是所有故园之思的物化，是所有短暂美丽的定格……”可见，牵牛花已然成为了乡愁的载体。与牵牛花深情对视，会产生难以言喻的释然感和审美愉悦，会滋生宠辱皆忘的空灵境界。
2016年春天，我弄到一些牵牛花种子，播种在一个塑料桶里。我日日盼着种子发芽，仿佛是等待自己的孩子诞生一般迫不及待。功夫不负有心人，破土而出的一抹抹嫩芽恍若一双双幼稚的双臂在舒展，令人惊艳而振奋。随着时间的推移，牵牛花的藤蔓越长越茂盛，次第长出状如一卷卷小洋伞般的紫色花蕾。凝视绽放粉嫩小喇叭的牵牛花，在微风中凭借缠绕的藤蔓摇曳着探出墙外，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一声鸟鸣惊醒梦中花，一条藤蔓寻回家。绿叶盈盈谱芳华，清风阵阵爽呀爽心涯。//一声乳名唤醒牵牛花，一条藤蔓绕回家。芳草茵茵迎盛夏，清香阵阵飘呀飘天涯。//牵牛花呀，牵牛花，你和我说着悄悄话，我和你走呀走天涯。牵牛花呀，牵牛花，你牵着我，我牵着你，多少次梦里回了家呀，回了家。”歌词《牵牛花呀，牵牛花》从我脑海中奔涌而出，著名作曲家赵秀富谱曲后，这首思乡歌谣引起了广泛共鸣。
歌咏牵牛花的古诗不胜枚举，宋代诗人陈宗远、汪应辰、杨万里、秦观等多有佳作流传于世。陈宗远“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披衣向晓还堪爱，忽见晴蜓带露来。”清新别致，充满灵动感；汪应辰“叶细枝柔独立难，谁人抬起傍阑干。一朝引上檐楹去，不许时人眼下看。”赋予了牵牛花积极向上的精神境界；杨万里“素罗笠顶碧罗檐，脱卸蓝裳着红衫。望见竹篱心独喜，翩然飞上翠琼簪。”把牵牛花比作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读来清新自然、灵动活泼；秦观“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倚玉栏干。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把牛郎织女的故事融入诗中，写出了缠绵委婉的情韵……
牵牛花不仅富有观赏价值，其药用价值也不可小觑。其根部富含淀粉，过滤加工后可酿酒、制作饴糖，吃后有健脾利尿之功效；其花朵经腌制后食用，能治疗牙疼之疾……宋代诗人舒岳祥有诗云：“入药性寒君莫弃，良医疏滞用随宜。”明代名臣吴宽有诗赞曰：“本草载药品，草部见牵牛。薰风篱落间，梦出甚绸缪。”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牵牛治水气在肺，喘满肿胀，下焦郁遏，腰背胀肿，及大肠风秘气秘，卓有殊功。”牵牛花的药用部分是种子，有泻水利尿、祛痰逐饮、消积杀虫之功效，主治肢体水肿、肝硬化腹水、便秘、虫积肚痛等症。
牵牛花作为农村的典型物种，其花语为“名誉/爱情永固”，蕴含着浪漫的诗情画意。时光荏苒，而牵牛花依然在家乡的山野之间生生不息地生长着，犹如挥之不去的乡愁和郁郁葱葱的诗意肆意绽放着，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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