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回家路 路长情更长

四川日报 2018-04-05 06:08 大字

4月4日,资阳市安岳县通贤镇帽石村5组,王明清的老家如过年般热闹非凡。席开 20桌,远近的乡里乡亲都赶了过来,看望王明清的女儿康英。

王明清是成都网约车司机,最近几天,他寻女24年奇迹圆梦的故事轰动全国。4月3日,在多方安排之下,身在吉林的康英和丈夫带着一双儿女,回到成都与阔别24年的亲生父母重逢。

一家人团聚一晚后,马不停蹄赶回安岳老家。清明将至,王明清要向所有的亲朋宣告他夙愿得偿,康英也要祭拜抱憾离世的奶奶。在老家,经历了几天跌宕起伏的父女也终于能平静下来,向记者讲述这24年来的心路历程。

□本报记者 付真卿

相聚

摆坝坝宴迎女归来

4日早上7时过,一家人分乘两车,踏上归途。

在村里,王明清找到女儿的消息早已传遍,不少亲戚专程从成都、重庆、资阳赶了回来。狭窄的村道上见缝插针地停着车,王家房前屋后挤满了人。王明清的大哥张罗着搬桌椅,搭灶台,摆开 20桌坝坝宴款待宾客。不一会儿,十多道资阳本地人最爱的菜肴就备好了。

10时过,帽石村蜿蜒的村道上鞭炮声此起彼伏。王明清和刘登英一左一右,拉着女儿迈上台阶,“这就是你的家。”一直努力想保持平静的康英再度哽咽了。

堂屋的墙壁上,摆挂着王明清母亲的灵位和遗像。康英跪倒在奶奶的灵位前,泪眼婆娑,“婆婆,我回来了。”24年前,丢失女儿的王明清独自回到老家,在母亲前痛哭。母亲一直挂念着孙女,最终抱憾离世。王明清也跪了下来,“妈,我终于把你孙女带回来了。”

泪水过后,是欢笑。中午的宴席上,王明清兴奋地带着女儿女婿一家,依次向客人敬酒,“让我女儿跟大家重新认识认识。”

回忆

养父家虽穷但温暖

从4月1日DNA比对信息确认到3日重逢,王明清一家人的情绪一直处于波动中。4日中午的宴席过后,康英终于平静下来,向记者讲述起这24年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也向所有关心他们的人澄清了一些误解。

1994年1月8日,王明清夫妇在成都九眼桥丢失了当时不满3岁的女儿,从此踏上漫长的寻女路。王明清寻女的故事曾被多家媒体登载。而在故事的另一端,康英记忆中的童年,温暖而又带着遗憾。

康英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养父)康厚银和几个兄弟在外打工,平时主要是奶奶照顾自己。虽然穷,但奶奶从没让小康英过一天苦日子,“可以说家里就算只剩一碗饭,奶奶也会端给我吃。”康英说,从小村里就有些传言,说她是外面捡回来的,但康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因为无论是奶奶、父亲,还是父亲的几个兄弟,都对自己关爱备至。

康英上小学一年级时,康厚银因意外去世,生活又艰难了些。这时,有家条件好的人家想收养康英,奶奶也曾动摇过。“我记得奶奶说,‘不是我们不想要你,是真的希望你能有个好条件\’。”年幼的康英舍不得奶奶,哭着说宁愿饿肚子也不离开。奶奶心一横,从此一家人再没提过要送走康英的事情。父亲去世后,除了奶奶,照顾康英最多的就是康厚银的四弟,康英叫他四爸。四爸供她上学,坚持让康英完成了职高学业,走入社会。

转机

要找到妈妈找到家

康英告诉记者,小时候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任何对母亲的印象,“别人都说我是没妈的娃儿,我经常做梦梦到妈妈,但从来没有看清过她。”康英说,奶奶和父亲曾跟她说,妈妈离家出走了。但事实上康厚银直到去世也没有成婚,这也是康英从小身边总是围绕着“被捡来的”闲言碎语的原因。

2010年,康英在遂宁完成学业后到成都打工。2014年又前往山东打工,在那里认识了现在的丈夫,随后远嫁吉林。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自己的身世,康英开始有所疑问。“我之前也关注过‘宝贝回家\’之类的寻亲项目,他们一叫我提供资料我就退缩了。”直到自己有了一双儿女,让康英慢慢决心要面对现实——她想要找到妈妈,找到家。

今年3月9日,她跟四爸通了那个促成命运转折的电话。在电话里,四爸第一次正面回应了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告诉她被捡到的经过,以及那个关键的地名——九眼桥。康英马上上网搜索“九眼桥+寻女”,出来的全是关于王明清的消息。康英一条一条地看下去,王明清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张幼童的照片,跟她神似的画像……康英边看边掉眼泪。

3月16日,康英鼓起勇气,照着网上的联系方式,第一次联系了王明清。时隔24年的回家路,就此开启。

感恩

他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回家路近在眼前,但康英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旁人难以想象。

在采集完DNA比对血样后,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炉前,康英告诉自己,如果这次没有比对上,她这辈子都会打消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因为她难以接受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她难以承受对一路养育呵护自己长大的康家的愧疚。

DNA比对血样确认后,网络上开始出现质疑甚至攻击康家的言论。这让康英非常难过,“我不希望因为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反而伤害了一手把我养大的父亲、奶奶还有四爸。”康英说,四爸看到网上的消息也很伤心。康家的恩情自己无以报答,“他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王明清也不相信当年是康家拐走了女儿,因为有一个细节两家人一直没对上。王明清说他是在1994年1月8日丢失女儿的。但据康英四爸说,康厚银是1995年在九眼桥发现康英的,还连续几天在附近寻找她的家人,当时康英腿上有伤,一身脏兮兮的,这也与王明清描述女儿丢失时的情况不同。王明清怀疑,当时女儿可能确实被拐走了,一年后可能又被遗弃在附近,被好心的康家发现收养了。

“我感谢他们。”王明清告诉记者,等清明上坟祭祖后,他会带着女儿去康家,亲自登门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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