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方言，成都人也是听不懂的“请了”只是“再见” “扶嫩”却是“谢谢”各地方言

有些方言，成都人也是听不懂的各地方言 □向晓吾

“谢谢！”“再见！”不用翻译和解释，大家都明白这两个礼貌用语。可是，如果我用儿时的方言表达此意，对给我让座的小姑娘说“扶嫩你”，她一定会一脸茫然，甚至怀疑我心怀歹意。如果我下班时跟小伙伴们说“请了”，大家伙很可能误认为我要请吃一顿串串香。

“扶嫩二母舅！”“扶嫩罩哥儿！”“请了！”“请了哦！”16岁之前，跟乡亲们一样，我都用“扶嫩”表达“谢谢”之意，用“请了”表达“再见”之情。也就是说，在老家的方言里，至少40年之前还没有“谢谢”和“再见”这两个词语，大家表示感谢时都说“扶嫩”，表示“再见”则说“请了”，习以为常，十分亲切。

我16岁上大学，首次踏上成都这方土地，到新南门汽车站已是下午3点左右，一位师兄一位师姐热情地帮忙提箱子和铺盖卷。“扶嫩了！”“扶嫩了！”我不停地表示感谢，师兄说“我姓张。”师姐一脸不解，只是笑笑。我立马意识到“扶嫩”一词的“老土”，赶紧改口说“谢谢！”分别时自然不敢再说“请了！”当然好像也没有说“再见”，因为实在不知道说“再见”是否合适。

“扶嫩”“请了”之谓，不知起于何时，也不知流行的区域有多广。我的老家在四川省荣县观山镇，儿时去过的地方仅限于周边的双古镇、长山镇，以及乐山市井研县竹园镇，知道这两个词语在这一带流行。后来也没考证其余地方的说法，只零星知道成都金堂、德阳中江一带以及川东的部分地方把“谢谢”说成“劳慰”，但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再见”。大学毕业后，我在荣县县城工作几年，其间似乎也没有听过“扶嫩”“请了”之类说法。因此，说“扶嫩”“请了”属于荣县方言可能不准确，至少不算荣县代表性方言，只能说是“观山话”或“双古话”。

从意义方面看，说“扶嫩”等于“谢谢”也不确切，因为这个词主要用于感谢别人给予的非物质帮助，比如乡亲们来帮忙盖房，帮忙挑煤，帮忙种地之类。而感谢物质性的赠予或招待，则表述为“多谢（音细）”。比如到外婆家拜年，离别时要说“多谢外婆”“多谢舅舅”，别人请你吃饭，或者给你几个水果，也要说“多谢”。而从用法方面考察，无论是“扶嫩”“多谢”还是“请了”，都是对外人的感谢与客套，家人之间是不用的，比如父母与子女之间，兄弟姊妹之间都不适用。或许，这也是“大爱无言”的另一种表现。

惭愧的是，我至今仍不知晓“扶嫩”“请了”的正确写法，也没有在任何出版物上见过这两个词语。我猜，“请了”的写法应该如此，《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请”字是敬辞，用于希望对方做什么，比如“您请坐”就是“希望您坐下”。“请了”的意思就相当于“请您先走”，把对方当做客人，自己扮演“送客”的角色，这就是对对方的尊敬。至于“扶嫩”二字，多半应该写作“佛能”，意思是“菩萨保佑您能干”之类吧。

当然，方言也会终老，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乡村并带回通用语言，“扶嫩”“请了”也慢慢从老家的新生代口中告退，只有老年人在坚持。随着老年人逐渐离去，这两个礼貌用语也逐渐变成了泥土，融入到家乡的山山水水之间，如今几乎是踪迹难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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