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我梦回萦绕的地方
□ 章勇(成都)
富顺牛佛古镇老街四合院鸟瞰 (黄金国 摄)
多少人走遍了天涯海角,唯独走不出乡愁,走不出对亲人的思念,走不出故乡的浓郁情结。即使故乡已再无一位亲人或一间老屋,你也依然对它情深意笃、心驰神往。因为这里是你呱呱落地、睁开眼睛看世界最早的地方。这里有儿时的记忆,有跌跌撞撞、蹒跚学步的熟稔土地;有与父母和兄弟姐妹度过的难忘岁月;有独自或与童年伙伴躺在草地上看月亮、数星星的懵懂时光。哪怕你名冠天下、富甲一方,哪怕你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故乡,依然与你有割舍不了的情缘,是你的心与它终生厮守的地方。
我们无从选择自己的故乡,就像不能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一样。富顺这个地方,前世就注定我与它不离不弃,它是我生命的过往、感情的终极归宿、一生的牵挂与守望。尽管它没有大都市的繁华,没有江南烟柳之乡的名望,仅仅是被蓝色星球分娩出的一片绿色丘陵,是被滚滚沱江切割出的一片起伏土地,但它于我,比繁华的大都市多一些舒适与静谧,比烟柳之乡的江南多一些热度和骨力。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永远留住我的目光,唯有故乡富顺,我的父母之邦,能将我的心牢牢拴住,成为一生一世的向往。春天,它莺飞草长,激励我像常青藤一样积极向上;夏天,它炎热似火,激发我学蜡烛燃烧自己为他人照亮;秋天,它遍地金黄,锻打我思想走向成熟与辉煌;冬天,它寒气逼人,造就我永不缺钙的精神和宁折不弯的思想。它四季分明,也就爱憎分明,在我生命的旅途中,它不动声色地摒弃了温开水一样寡淡的感情,潜移默化了我对光明与正义的永不言弃。
这里有我太多醇厚的记忆和张开的翅膀:朝霞洒落到葫芦形的西湖塘,映日荷花比天下所有的花卉都漂亮;雪花无声地降落在钟秀山上,米芾题写的第一山穿越千年诱发我的遐想;云卷云舒的江畔字库塔,使我裁下白帆作了多年的书签;青瓦萧蔷的韦家巷老屋,凄风苦雨磨砺了我永不言败的志向……难忘小南门通往沱江河的青石板路,走在上面,仿佛能听见岁月在雨中剥落的声音;大南门城墙外的黄桷树,让落霞与孤雁在黄昏中齐飞,抖落了我几多哀愁和伤感。还有万家坳古屋后的黄葛兰,被夏风把美丽而馨香的故事传到异地他乡,更有代家寺陋室凋零的龙爪菊,将寂寞与孤独化作奋斗的诗行。尽管羽翼未丰的雏鸟是寂寞的,但有健在的父母庇护,再长的路都不遥远、不孤独。有春风路过的日子,就是人间的暖春;有雨打窗棂的夜晚,李白和苏轼从唐诗宋词中走来与我将理想耕耘;即使深秋有点冷又遇到停电,当月华升空的瞬间,天地间不但没有黑暗,反而被乡音、乡情和乡亲的温暖挤得满满当当。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最令我思念和难忘的还是故乡的人。故乡人耿直善良,亲切随和,勤奋好学,坚强勇敢。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使这个古老的丘陵地区焕发了青春,像春草一样生机勃勃,如夏花一般美丽浪漫。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了闻名全国的豆花品牌,使富顺豆花不仅成为家乡人的最爱,而且成了喜欢绿色食品的外乡人津津乐道的家常菜。那是因为,洁白如雪的豆花,宛若故乡人的品德一样纯洁;红油亮眼的豆花蘸水,一如故乡人一般热情好客;节度分明的竹笋,仿佛故乡人刚直不阿的气节。镶碗(粑粑肉)、冷吃兔、盘龙黄鳝、软炸肉丝等各种百吃不厌的美食,又俘虏了多少到此一游的味觉。刘光第的忠魂永载史册,千佛崖的禅声洗心贯耳,读易硐的书声经久不绝,锁江塔的日照光耀千秋。这里有不胜枚举的先贤令我敬仰,有星罗棋布的景观让我留恋,有难以忘怀的历史叫我血脉偾张……虽然我离开家乡已经四十多年,但每逢清明节,不管身在何处,我都要回来祭祖,回到这里将心灵作净化处理。因为故乡是我梦回萦绕的地方,是我的终极归宿与向往。它发展壮大了,我兴奋不已,奔走相告,极力传扬;它遇到自然灾害时,我忧心如焚,竭尽全力救助。我坚信,自己灵魂得到滋润的地方,就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有它为我的生命导航,即使走得再远,也不会迷失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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