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苠棡 为巴蜀山水立传

华西都市报 2019-04-07 03:07 大字

在当下西南山水画家群体中,管苠棡是甚具特色的一位山水画家。少年时代在大巴山深处生活过的经验,让管苠棡对巴蜀山水有一份解不开的痴爱。在从事绘画艺术的半个世纪里,他画巴蜀山水,思巴蜀山水,形成了一套绘画实践和理论知识并举的美学认识体系。

在绘画上,管苠棡善于以四川特有的大山大水为对象,用一种波纹状的笔法再加以局部的渲染,构成其独特的皴法,以此表现大山大水,及波涛翻滚的长江大河。他的山水画作,往往题材宏大,不仅限于一片山一片水的描摹,表现出一位优秀画家对地域的整体把握能力。比如从他的一些画作名称《成都山水全景图》《巴蜀揽胜》也略见一斑。

巴蜀山水引领山水画的时代变革

与众不同的是,管苠棡有浓厚而执着的理论研究、表达兴趣。比如他暂停画笔,集中花费8年时间,写出的60万字的《巴蜀山水画叙论》,令不少人感到意外。其实,从十几岁开始画巴蜀山水,到如今思考巴蜀山水画,不管是绘画实践还是理论研究,管苠棡有一个清晰的问题意识:巴蜀山水画乃至中国山水画,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巴蜀山水应该怎么画,才能出更多精品佳作?

在《巴蜀山水画叙论》中,管苠棡梳理了巴蜀文化对于中国山水画的哲学意义,采访了包括曾来德、杨晓阳、黄宗贤、舒大刚、邱正伦、魏学峰、程大利、陈滞冬、叶瑞琨、姚思敏、梁时民、邱笑秋、李兵等几十位资深美术理论家或书画家,并将北方、江南和巴蜀山水画风格与图式进行了比较研究。

在书中,管苠棡提出了他的研究观点:“一源”,中国山水画文化起源于巴蜀;“一宗”,山水画南北二派发端于巴蜀之“西宗”;“一思想”,挖掘梳理出被历史疏忽的苏东坡山水画美学思想;“两变”,中国山水画在巴蜀发生的唐代和近现代两次大变革;“两派”,总结出唐宋、近现代巴蜀山水画派;“一领域”,巴蜀自然人文20种审美特征的归纳,初步探索地理绘画美学领域;“一坐标”,明确当代巴蜀山水画探索方向的坐标;“一体系”,初步探索建构了巴蜀山水画基础理论体系。

更重要的是,管苠棡在书中提出了诸多令人深思的问题。为什么中国山水画两次大变革都是由外地来的画家群体深入巴蜀,依托巴蜀山水和人文进行开拓创新,既成就了个人风格,又引领山水画的时代变革,而本土画家为什么在这种大变革中作为有限?为什么外地画家在巴蜀地区能够找到绘画语言并形成个人风格,而本土画家却成就有限?

经过梳理分析,管苠棡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本土画家对巴蜀独特的自然山水气象熟视无睹,缺乏本土文化自信,对巴蜀自然山水气象的审美特质的深层体味不够,对其在山水画创作中形成个性化审美取向的价值认识不足,由此导致身处丰富的自然风物却实则远离自然。最后,跟巴蜀地区缺少具有本地特色的山水画基础理论和应用性理论的研究和体系的建构有关。”

他的画中读出更广阔的人文素质

北方山水画,境界雄强博厚,表现中正崇高的正大气象。江南山水画,传承唐宋传统,重笔墨的人文品质表现。表现出笔墨苍润真率、图式清明婉约、意境清丽幽远,境界虚静淡泊的人文精神品格。巴蜀山水画,用笔苍率劲健见风骨,笔墨千变万化、图式跌宕峻拔、意境气象万千,以神游八荒的超拔创造,表现神超梦幻的精神境界。北方和江南山水画,经历代画家、学者、专家们反复研究以形成绘画史学体系,而巴蜀山水画长期缺乏绘画史学体系的研究。古代关于巴蜀山水画的画论,很多都是画家个人的零星体会,散落在字里行间的阐述。这也是管苠棡写《巴蜀山水画叙论》的最大动力。

苦心孤诣,耕耘多年。管苠棡的精神和成果得到了学界的认可。文化学者、凤凰卫视文化专栏总策划、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王鲁湘在为《巴蜀山水画叙论》所作的序文《忽惊神秀在巴蜀》中高度肯定了,“《巴蜀山水画叙论--巴蜀山水审美与山水画传承变革研究》课题,形成了诸多具有创见性的研究成果,是当代巴蜀山水画家和学者们艺术主张的代言,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解答了中国山水画从哪里来,巴蜀山水画要向哪里去的世纪之问。”

西南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邱正伦注意到,在艺术家、画家中,最缺乏的就是像管苠棡这样的人。“今天我们并不特别缺少技术很高的画家,但像管苠棡这样有理论兴趣和思考力的画家,却很少。他画山水画,不是停留在自然层面,而是从文化角度。我们也能从他的画中,读出更广阔的人文素质。”《巴蜀山水画叙论》也让邱正伦感到惊喜,“画家不能只是画画,理论家也不能只是空谈。而且这部著作中,管苠棡提出的诸多问题,其所蕴含着学术的活性因子,值得学界认真对待和关注。”

一个画家写一套理论书,查资料,做采访,到田野考察,并不是易事。而且,在一般人看来,似乎显得跨界太大。为了写这套理论书,管苠棡把画画都暂时搁置了。但他自己觉得很值得,“从大的方面来说,是出于一名巴蜀画家的责任感。同时,也是一种自我需要。我今年60岁了。在过往几十年的绘画探索中,我深感到理论支撑的必要性。仅仅实践探索,缺乏绘画美学上的依据,很容易画得迷茫。”经过一番艰苦的探索,管苠棡对巴蜀山水画在中国山水画的地位、特点、演变,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更重要的是,经过他的一番梳理,他对自己的绘画,处于怎样的系统里,有了更清晰的自我定位感。“我觉得,有了更充足的理论支撑,自己今后山水画的创作,更有方向性了。”

八年三部大作为巴蜀山水立传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巴蜀从东边三峡至西边贡嘎山脉一千公里之内,海拔落差达7000米,山高峡深、巍峨连绵,气候多变、变幻莫测。巴蜀山川是山水画创作资源的宝库。巴蜀山水对中国山水画家的滋养,远推有唐代吴道子受唐玄宗之命入蜀画嘉陵江三百里风光,“一日之迹”,传为佳话。近则有黄宾虹“入蜀方知画意浓”,傅抱石为重庆的山雾所吸引,李可染在四川重新回到中国水墨画,陈子庄主要以成都盆地的丘陵山区为创作对象。

日耕夜读

以诚挚之心向古人学习

对于一个有追求的巴蜀山水画家来说,在艺术探索道路上,向前辈的学习与研究,必不可少。沉浸山水画几十年创作的著名山水画家、四川省诗书画院副院长管苠棡,有很明晰的山水理论体系学习意识,作为创作实践支撑。他遍读历代画史画论,如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黄休复《益州名画录》等,从中获得诸多营养。然而,他也发现,关于巴蜀自然人文与中国山水画的近当代研究成果,基本处于零碎分散,多为片断式分散论述的状态,未成系统,更无巴蜀山水画传承发展的史实专著。

与此同时,管苠棡身为一名画者,每每被巴蜀山水宏大壮阔、神奇幽邃所震撼,除了绘成画作之外,还常常有将其感受和心得,写作成文的冲动。1999年,管苠棡发表《走向雄秀和神奇一关于西南山水画审美取向初探》一文,深受业内认可。这也点燃他将巴蜀山水画进行扩散式梳理,进行系统论述,为巴蜀山水立传的决心。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多次放下画笔,日耕夜读,以诚挚之心向古人学习、向自然学习、向深埋田野陆续面世而饱含古人智慧的文物学习。2013年,管苠棡拜访央美教授、著名美术史论家薛永年,对方提到,“巴蜀地区有十分丰富的绘画历史,在五代时期,黄筌在中国绘画史上就有重要的贡献。你们在研究时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画家也要参与,这样让研究更切合实际、更贴切,研究的手段更丰富。”这深深激励了管苠棡。2019年春,管苠棡酝酿20年,集中写作花费八年之久的《巴蜀山水画叙论一巴蜀山水审美与山水画传承变革研究》最终面世,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巴蜀山水画叙论》一套三本,60多万字,一千多张照片。在书中,管苠棡以画家和求索者的身份,对中国山水画的几次重大发展变革史与巴蜀的关联,进行溯源式梳理、探讨和总结。他以历史文献、出土文物、现存传世历代画家作品、当前研究成果、大量写生采风拍摄的实景图片等资料为线索,熔注进他三十多年来关于巴蜀山水画的写生创作体会。

巴蜀神秘山水

还未被美术界充分表现

在书中,管苠棡更是明确提出中国山水画文化起源于巴蜀的“一源”说。他认为,中国山水画的萌发是从四川商周时期开始的。从考古学证据看,商代中期广汉三星堆青铜艺术,以及玉璋上出现的《祭山图》,都足以说明,此时巴蜀先民的画山行为,已经进入文化上的精神信仰、审美上的艺术自觉,标志着中国山水画文化的萌芽。此外,书中还对苏东坡的山水画美学思想进行了挖掘。作者认为,欣赏和理解巴山蜀水的关键,是八个字:“清雄奇富,变态无穷。”“巴蜀山水具备了山水画绘画美学的所有要素,它宏大壮阔、雄秀峻拔、神秘奇绝,同时有绮丽轻超、闲逸宁静和婉约的美学品质。”

画家毕竟与理论家不同。画家重形神意想,理论家重逻辑推断。管苠棡不是没有忐忑,但他勉励自己“当尽力为之,无愧于心。古人云:但愿审度时宜,虑定而动,天下无不可为之事。”更重要的是,在管苠棡看来,画家论画,自古皆为本分。“中国的传统绘画理论,很多都是当时的画家写出来的。绘画实践与理论研究,是从现代美术教育才开始分野的。画家做理论思考,我认为,是画家必须要有的一种素质。”

经过多年的探索和努力,管苠棡对巴蜀地区的自然山水和人文有了更加清晰而系统的认识。在他看来,宏大、雄秀、神奇、幽邃、闲逸,这几个是我们巴蜀山水的审美特质。“这应该就是我们山水画家在创造笔墨语言的美学依托。”然而,在管苠棡看来,巴蜀神秘的自然、文化,还没有被美术界充分认识到,表现出来。“比如说雪山,在古代美术史上,由于交通条件的限制,是处于空白状态。但实际上,雪山从审美到形态到表现方法,是山水画很好的题材。它们值得好好研究,把审美价值提炼出来,把人文品格提炼出来,将之融会到自己的创作中。”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 实习生刘可欣

名家简介

管苠棡,1959年生,重庆市云阳县人。四川省诗书画院副院长,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国家艺术基金项目评委专家,四川省评论家协会理事,四川省工笔画学会副会长,爱尔兰国立科克大学客座教授。山水画作品多次入选国家级重大展览并获奖。

聂作平《光阴纪》

为成都小镇作传

从10岁到20岁,聂作平是在沱江畔两座小镇度过的。对于这个乡下来的高中生来说,镇不仅是微缩的城,还意味着高悬于乡村之上的一种幸福生活。只有两条街和一些吊脚楼的古镇,寄托过他对城市最初的想象和热情。那时候,他的理想是,在镇上有一份工作——肥腻的厨子,矜持的司机,或者救死扶伤的医生,都行。“关键是要在临河的街道有一间小屋,白天上班,夜晚写诗。那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当然,后来的情况与预期不符。20岁的聂作平,走出小镇,先是在自贡,最终坐上一列绿皮火车,来到成都。他在成都周边很多镇里,遇见各式各样的人,收获了很多普通人的故事,自己也活成小镇记忆的一部分。对于写了不少小说、随笔、电影剧本,成为作家的聂作平来说,小镇对他当然早不再神秘,不再显得高不可攀,但他还是对小镇念念不忘。他发现,在小镇,聚集了真正的人间烟火,容纳有生动而卑微的人生。

介于大城市与乡村之间,小镇的风味是独特的。它没有乡村那么闭塞,但又不像城市那么匆忙。一般来说,城市里是陌生人社会,小镇却保留有浓浓的人情味儿。不管是李劼人在《死水微澜》中写的成都天回镇,谢晋电影作品里的芙蓉镇,还是最近几年非常受欢迎的江南乌镇,小镇里不缺故事,也最能看见光阴的脚步。成都周边至少有几百个小镇。聂作平选取自己印象最深的12个,用自己的方式,为它们作传成书《光阴纪——成都小镇书》。他写爱人长大的平乐、火车上的养马河,写黄甲镇的麻羊、彭镇的旧岁月、深山的白鹿,写一条青藤串起的东山镇,写元通镇清明的光阴……

他没有刻意写风土人情,也不重点谈美食地理,聂作平写的,是他观察到或者是亲历的发生在这个小镇上普通人的故事,以及那些在小镇上感受到的日子的滋味。比如一个暮春的晚上,乍暖还寒时节,夜风吹凉。不到十点钟,小镇已经灯火稀落,“偶尔还能听到从哪家屋子里传来的电视的声音、麻将的声音和婴儿啼哭的声音。众声交汇,却依然很轻很微,像躲在岩石深处流动的溪水。路灯晦暗不明,夜归人的电动车在破旧的街道上疾驰而过,如同部老电影的布景。我走出老街,顺着杨柳河散步。一只野猫从暗处蹿过,明亮的眼神宛如暗夜里划了根火柴。有鸟长鸣,是一种春天时站在最高的枝头夜夜苦吟的鸟,名唤杜鹃。”

不难看出,虽然明面儿上是写小镇,其实聂作平写的是光阴。小镇只是一个线索,一个托词,聂作平真正要写的,其实是一种慢慢消失的古老生活。这正是书名取为《光阴纪》的缘故。聂作平说,他最终想表达的是,光阴四季的流走以及年华的流逝,还有小镇在历史的长河中的身影。在那种生活里,人们敏锐于四季的变迁,春天在桃花下喝茶、念诗、夜饮,感受春暖与秋凉。

聂作平是自贡富顺人。富顺素来以崇文重教而知名,文化氛围浓厚。历史上曾是著名的井盐基地,自贡原本也是它管辖的镇发展起来的,井盐基地加农业大县加码头文化,构成了那里的社会底色。正是在那里,还是中学生的聂作平,开始对文学产生兴趣。后来从富顺来成都工作,至今已20余载。当编辑,做诗人,写作,交友,让聂作平对成都的小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中国国家地理》长期撰稿人,聂作平到过全国各地很多地方,小镇却让他最动情,“观察他们,分析他们,小镇比农村和城市都更具有中国特色。”

在匆忙的时代,任何缓慢的事物,都在面临被速度挑战的命运。储藏着时光与故事的小镇,也是众多缓慢事物之一。尤其是在商业的催生下,原本各自生动、各有姿态的小镇也开始面目模糊、彼此雷同起来,很多真实的东西消失了。这也让聂作平感到怅惘,“现在乡镇长大的孩子,他们的人生记忆与城市的孩子相比,也许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但我要写的不是当下的乡镇,而是我记忆里的乡镇,它属于过去,也属于个人。”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实习生刘可欣

新闻推荐

邓萍:遵义城下洒热血

●邓萍(资料照片)新华社成都电(记者张海磊)在距离成都市区约200公里路程的自贡市大安区,一片地势较高的丘陵上,郁郁葱葱的...

富顺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富顺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