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第:从儒士到志士(上)

华西都市报 2019-01-03 03:09 大字

刘光第故居(图片由作者提供)。

刘光第诗作《泸州登忠山感赋时海南用兵也》。 (图片由作者提供)

刘光第雕塑。

矗立在富顺烈士陵园(五虎山)的刘光第墓碑。

□刘刚 刘海声

自古以来,华夏民族一直都有抗击异族入侵的传统。才子之乡富顺也不例外,历史上从不缺少抗击外侮的仁人志士,他们或群体,或个人,在灿若星河的历史天空里辉映着抗侮图强的耀眼光芒。这当中,群体代表有南宋时在怀德镇虎头城坚持抗元达十年之久的富顺军民,个人代表有甲午战争时筹巨款雇舰队欲万里奔袭日本的“四川报业第一人”宋育仁。这些壮举,都曾在中国的历史进程中打下深深的印痕,也成为富顺历史上代代相承的抗侮基因。

“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也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光第字裴村。清光绪九年(1883),进京应试名列二甲第88名,赐“进士出身”,经朝考后授予刑部广西司主事,可谓年轻有为。不幸的是,风华正茂的光第处在一个外忧内患、灾难深重的旧时代,这对于一名刚进入士大夫行列并且想要实现个人抱负的新科进士来说,前进的方向无异于荆棘丛生。但从小就在艰难困苦中玉汝以成的光第,在民族和国家危亡面前,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爱国志士不同于常人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取向。

壹 初到京城意欲“振刷”

在光第出生前,第一次鸦片战争和第二次鸦片战争先后发生,加上夹杂其间的太平天国起义,整个中国满目疮痍。光第出生后,川滇地区又爆发李蓝起义,他的童年在“南关一炮丑魂飞”“襁褓当年在贼围”的记忆中度过。之后,沙俄于清同治十年(1871)出兵侵占新疆伊犁地区,日本于同治十三年(1874)侵犯台湾,英国于光绪二年(1876)借口“马嘉理案”强迫清政府订立《烟台条约》……幼小的光第在国家一次次遭受内忧外患、一步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过程中逐渐长大。

光绪九年(1883),第一次参加京试的光第即金榜题名,成功的喜悦让他诗兴大发。他在《登第后寄内》诗中这样向家人报喜:

灵鹊无端喜报知,瑟琴私幸不长离。

可怜上苑花看后,犹是深闺镜听时。

天远几时闻吉语,月明满地起相思。

慈亲合有开颜处,晨夕高堂要善窥。

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光第在短短三四年里屡战屡捷,在科举道路上一帆风顺。这不仅实现了他十多年“励志向学,思欲为世有用、显扬先人”的梦想,同时也是对“卖屋而买书”、使其“读书发名”的母亲的最好回报,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一番的喜事。但短暂的兴奋过后,光第再也高兴不起来。他在给自己的十年同窗挚友胡正之的《北行诗柬正之四十韵》中说:

春色丽皇都,云树望燕蓟。

看花长安道,侥幸博一第。

人喜我心忧,中朝时势际。

孽芽潜已伏,纷糅叹积弊。

康回捩坤轴,蚩尤弄妖彗。

鼓扇肆砅夷,屡遘阴霪沴。

东南水灾重,鼠贼况有备。

隐忧在外夷,虎狼中国奰。

一人歌泣怀,持此安所置?

都门富才薮,隽英亦少匮。

悃愊立其间,窒碍使闷闭。

北京的春色确实迷人,但“积弊”“水灾”加上“外夷”“虎狼中国”等内困外侮,让刚履新刑部主事的光第顿感“心忧”“泣怀”乃至“窒碍使闷闭”。此后数月,光第通过对朝政弊病和官场风气的耳濡目染,从“心忧”转向“洗革”。他在其读书心得《都门偶学记·十九》中直截了当写道:“近今时势之变,仕途太坏,士风次之。此等实在关系国家元气,非极力振刷,加意洗革,深恐孽芽已伏,一朝溃败,便不可治。”从此,“振刷”“极力振刷”等词成为光第书信与作文中的高频词,他甚至在时局面前发出“气运视人心为消长,有志斯世者,何以图之”的呐喊,变革图强之志在光第内心悄然生长。

这一年,刘光第24岁。

贰 中法战争以诗言志

光绪九年(1883)十一月,几乎就在光第告假回乡省亲的同时,中法战争爆发了。乡居在家的光第,并没有因为远离政治中心而麻木不仁,他仍然心系国家安危,密切注视着西方列强的最新动向。

光绪十年(1884)春,光第抽空到省城成都例行公事般拜访官员,算是新任京官向地方官府报到。在拜见永宁道观察使(即道台,川南各州县最高长官)沈守廉(字洁斋)时,他留有《呈沈洁斋观察(甲申)》一诗。诗的最后部分,他这样写道:“半壁东南峙,三年教养均。边隅易摩擦,全局费经纶。鄙意愚同杞,夷氛患逼秦。安危论道济,忧乐念公真。”此时的中法战争已从中越边境蔓延至国内,光第在诗中既表达对边关战事的忧虑,又对治理内地的沈大人寄予厚望。

随着中法战事的推进,爱国忧民的光第如坐针毡,以诗言志成了他表达爱国情感的一种方式。这期间,他相继写下《露坐》《排闷》《观音滩渡口》《遣兴》等诗,“露下且闲坐,海南方战争”“遥怜老诸将,横海断长鲸”“慈云需利济,南海战争年”“豺狼横海肆,花草竞秋荣”等标识国家罹难的诗句,无不表明对国家遭受外侮入侵的焦灼内心。

光绪十一年(1885)三月二十日,光第母亲王氏于赵化镇家中病逝。此时的法国侵略军继上年将战火从陆地扩大到东南沿海之后,又继续进犯浙江镇海、台湾澎湖和广西镇南关等地,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面对家丧国破,守孝在家的光第寝食难安,恨不能亲赴战地移孝为忠,就连睡梦中都发出一阵杀敌报国的惊叫。他的《梦中》一诗,反映了当时他爱国主战的思想:

梦中失叫惊妻子,横海楼船战广州。

五色花旗犹照眼,一灯红穗正垂头。

宗臣有说持边衅,寒女何心泣国仇。

自笑书生最迂阔,壮心飞到海南陬。

最终,横跨三年的中法战争以镇南关大捷为清军赢得一次难得的尊严,稍稍为清政府挽回一丁点儿颜面。但遗憾的是,清朝统治者未能将反侵略战争进行到底,镇南关大捷的胜利只换来与法国签订一纸所谓的和平条约——《中法会订越南条约》。新条约承认法国吞并安南(今越南),从此中国西南门户大开。不败而败的消息传来,正赴泸州为赵化文昌书院买书的光第十分愤慨。于是,他登上长江与沱江交汇处泸州八景之一的忠山,愤然写下《泸州登忠山感赋时海南用兵也》两首七律诗。其一为:

到眼江沱会合才,登高怀抱转难开。

秋无燕雀嬉堂幕,夜有蛟龙泣凤台。

南海艰危前局在,西山平远古愁来。

武侯遗恨知多少,且向飞楼问老回。

同年九月,光第应约与同乡好友乘舟夜泛沱江宝华寺下,捕食“退秋鱼”。光第作诗《同人约食退秋鱼夜泛舟宝华寺下(四首)》,其二云:

妖彗东南动,时方靖海天。

水雷沉石郭,炮雨碎戈船。

上相和戎意,中兴伐罪年。

满腔愚惯苦,淘落浪沙边。

光第在诗中表达了壮志未酬的无奈,更把无处可泄的怨气洒向以李鸿章为首的签约权臣,抗侮图强的家国情怀呼之欲出。

/人物简介/

刘光第(1859—1898),字裴邨,自贡市富顺县赵化镇人,维新变法时期重要人物、戊戌六君子之一,清末维新派的著名爱国诗人。家贫,勤读,于光绪九年中癸未科殿试二甲第八十八名进士,授刑部候补主事。任京官期间,虽生活清贫,但廉洁自律,政绩甚佳。但见国难当头,常自忧虑,以致缺眠少食。思救国救民之策,非改革弊政,兴新学、行新政不可。

光绪二十三年(1898)9月5日,光绪下诏赏他与谭嗣同、杨锐、林旭四人四品卿衔,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预新政。政变发生,军机四章京及康广仁、杨深秀同被捕,于9月28日被杀害于菜市口,史称“戊戌六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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