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在炉火中的年□吴树军(张掖)
小时候,眼巴巴的等不到过年。“小孩小孩你别急,过了腊八就是年”。而今想来最急的应该是厨房里穿梭不停的人了,一家人的吃吃喝喝,往来应酬的物件,样样得准备。
点心是必须要做的。走亲戚、回礼、自己吃,都用得着。馅料提前一天就得做好,将黑面蒸过,过箩,冷凉。小屁孩们跑前跑后地帮忙剥花生、砸核桃、锤冰糖,只为了在口袋里假公济私顺手装一把,好出去显摆。等所有的辅料加了芝麻、香油,最最重要的是加入青红丝,香味便一层一层逐渐漫将开来。
次日,帮忙的婶子大娘早早就来了。“哗啦哗啦”,油面、水面一块一块和好,“噗啦噗啦”,一层一层擀开、堆叠、卷折,“吧唧吧唧”揪成面剂子。小小的面团经过手掌的拍拍打打,变成圆圆的面饼,再变成胖嘟嘟的小包子,装进抹了油的模具——“啪”的一声,一个印了福字的小点心欢脱脱的跳到了面板上。剩下的就是用绑好的火柴棍蘸了红颜色,给它点上五瓣或六瓣的花朵。也有人喜欢用八角点颜色,但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火柴棍点过的花朵。那些小点心经了火烤,图案依旧简而美,那些酥皮掉渣带有小红点的点心,在梦里都能甜醒我。
翻糖花、炸油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除夕。不知是谁说过“寒冬腊月,最能御寒的还是家人的感情,和一炉烟火中程度不一的食物的香味。”我深以为然。
听,扣肉在蒸锅里打了个哈欠,慵懒着,酱乳甜丝丝的味道混合肉香挠得鼻子痒痒的。酸辣鱼汤汁正浓,就差一把香菜唤醒深处的嗅觉。油汪汪的红烧肉不紧不慢地“咕嘟咕嘟”,一层酱油的暖色在温暖的灯光和夜色中满溢流淌。
水芹菜在灶台上依旧谦卑而幸福,蒜薹打了个滚,在案板边缘站住了脚步,化冻的绿菠菜慢慢晕出光泽,这些个稀罕的绿色装点了儿时整个春节的颜色和味蕾。
小孩子在脚底下拌来拌去,瞪眼瞅着在盘子里挤挤挨挨的糯米丸子。马上又蹲在刚做完拔丝苹果的锅跟前,抠起了糖锅巴。等不及的胃和好奇心简直不知道该满足哪一个才好。
仿佛一条街都在剁肉馅,“乒哩乓啷”。大人们忙里偷闲,新衣服试了试又脱下来。旋即,“啪嗒啪嗒”,擀饺子皮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煎炸卤炖,一年的辛苦在汤汁里消解,亲情夜话,炉火正红。
似乎只差一场雪,就是个完美的新年了。
终于,不知在哪偷吃饱了的猫披着一身的雪花进门了,在热乎乎的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呼噜。
酒香开始飘起,春晚的歌舞伴随冲天的爆竹声声。
不知哪年开始,年三十厨房里的人换成了我。丸子还是照做的,毕竟一个童年的记忆在那,只不过主料从萝卜变成了肉,家里依旧是白菜的味道、酱油的味道、酸醋的味道、切菜刀的味道、生姜的味道、红烧肉味道,依旧是大人小孩,一家人进进出出,忙前顾后。多了蚝油的味道、新鲜鱼虾的味道、儿时难得一见的蔬菜瓜果的味道,还多了人口,多了笑脸,多了年轮的光影,炉火不在,但亲情依旧。
转眼又是一年,白生生的猪蹄髈沸腾起一圈一圈热腾腾幸福的水汽,就像小时候慢慢到来的年,满溢着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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