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腊味儿”

川江都市报 2019-12-09 10:13 大字

晒香肠

◎梁生皓

我出生在川南古镇的老巷,在古镇老巷中成长。漫长的青葱岁月,难忘老巷冬日的枝枝蔓蔓,那一卷浓缩的人间烟火画轴,贮存在心海。

此时的北国早已疾风劲草,漫天雪花,而川南古镇的老巷,似乎只有冬日的些许气息。马头墙下的苔藓翠绿,老屋青石台阶上伶俐的麻雀,依然叽叽喳喳,闹腾不休。老巷人家栽种的花草,红绿相衬。一群顽童,轻薄衣衫,成群结队,相互追逐,甚而大汗淋漓。只是节气到了冬至,忽然某天太阳隐藏在云层背后,天空阴沉,冷风从老巷上空跌落下来,这才确认,冬天驾到。

既然迎来了冬至,巷中的女人们就开始实施酝酿已久的计划,因为老巷始终流传着一个经年的习俗——腌制腊味。五花土猪肉,二刀肉肥瘦适中,二至三斤一刀,炒熟的食盐,撒上花椒,喷上白酒,置入陶缸内,腌浸数天,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后起缸晾晒。牛肉、板鸭固然品质上乘,但是一般人家消受不起。

人的味蕾是有超强记忆的,自家灌的香肠,掺合自家喜欢的佐料,那可是自家人喜欢的风味。什么广式的、麻辣的、酱肉的,再用柏香、甘蔗皮、柑橘皮,在自家搭起的棚架上,烟熏火烤上大半日。让这些腌腊品肉干皮亮,露出金黄油渍的颜色。特别是冬日暖阳里,谁家几块猪肉,谁家几只鸡鸭,一个巷子好像腊味一条街。上了年岁的婆婆,东瞅瞅、西瞧瞧,评头论足。小孩儿有时候眼馋,在大人不留意的时候,用小刀割下一小块,在僻静处烧着吃,别有一番滋味。

这时,母亲也开始忙着腌制腊肉了。先将盐抹在肉上,然后一块一块放进大的木桶里。盐,不可以抹得太多,多了,熏出来的肉太咸;少了,到了夏天就容易长虫子。肉一般腌制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挂起来熏了。肉用粽叶做的绳子穿起,挂在火炕的屋子里。腌制好以后,还得做香肠。做香肠时,先得选好肉,肉不可以是精瘦肉,必须带一些肥的,这样的肉质才会鲜美,油而不腻。那时候,年幼的我总喜欢围着母亲转悠,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看着我的模样,母亲总会叫我先把手洗干净,帮着她一起搅和。将选好的肉放入一个准备好的盆子里,撒上辣椒、花椒、盐等,味儿不能放得太重;然后,均匀地搅拌好。再把洗净的猪肠拿出来,将腌制的肉灌进肠子里,灌好以后,用线一节一节扎起来,大概20厘米处扎一下;最后,用针在上面扎一些小孔,把香肠挂起来。

腊味,不仅仅是一道美味,更是挥之不去的乡愁。小时候,我从未听说过吃腌制品不好的说法,谁家的腊味多,就值得各家各户羡慕。

老巷的冬至,没有几户炖得了牛肉、羊肉的,父母烧好饭菜以后,炉膛有剩余的火渣,孩子们可以一边取暖一边做作业。做作业的时候,再把红薯放入炉膛,当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时,掏出熟后的红薯,味道好极了!这是孩子们的香饽饽,完全可以与街上叫卖的烤红薯相比。

老巷,是古镇的心脏。黎明的第一缕晓霞,穿透薄薄的雾霭,与古镇的老巷打了个招呼。听不到风声,不徐不疾的老巷悠然地晒着太阳,如一本泛黄的旧历。耄耋老人,受人尊敬的长者,沐浴着阳光,安逸舒适;猫咪变得特别懂事儿,主人抚摸它的脑门,一句吩咐,便停止了耍闹,伸一个懒腰,乖乖地蹲在主人的脚下,微眯着双眼打盹;老巷中的古井,枝繁叶茂,如同一本记录着古镇变迁的日记……

一年四季,365天总有几户有客人,是哪家的客人,巷子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我庆幸自己依然在老巷中生活,往事未必如烟,溯时光而行,我能从巷中找出许多记忆:“人勤一生千川绿,马奋四蹄万顷黄。”

新闻推荐

民乐李寨寄宿制小学

民乐讯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开展过程中,民乐县新天学区李寨寄宿制小学党支部组织党员、教师深入贫困学生家中...

民乐新闻,有家乡事,有故乡情!连家乡都没有了,我们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民乐县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