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塔影

兰州日报 2018-11-19 01:19 大字

□吴晓明

走在民乐县这个叫六坝的小镇的街道上,真的感觉漫山遍野都是秋天了。疏疏朗朗的树丛中漏下了阳光的碎片,路旁晾晒的玉米露出了它金黄的牙齿,田野里的麦茬在大地的怀抱里有几分随遇而安的模样……这个旁若无人的秋天把小镇覆盖了,而草木凋零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又把这个小镇俘获了。秋天确实属于乡村,也许只有在北方的村落里,秋天才会肆意地绽放成千娇百媚的模样。农舍、行人都浸泡在闲散的光阴里,几个老人蹲在一个堆满了阳光的角落里闲聊着,胡茬里都落满了星星点点的阳光。他们也偶尔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圆通塔,目光里就有了几分清远的意味。而圆通塔就像是秋天的一棵玉米亦或是一株向日葵一样坦荡地伫立在寂寞的光阴里,岁月从它的身上似乎捋不走什么了,它只是习惯了在沉默里打量脚下的行人,归人或者过客对它来说都不重要了。

踩着阵阵梵音,我踏进了圆通寺的大门,看着矗立在我的眼前的塔,心里弥漫着一种茫远的忧伤。那个叫宋徽宗的皇帝,那个会写“瘦金体”、擅长绘画、精于茶艺、文采风流、信奉道教的男子,为何选择了这个幽僻的村落建造了一座佛塔?为何要将这一粒柔软的种子洒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历史会给我们留下许多秘密,靠我的想象也无法解读。面对圆通塔,我就像是面对一棵千年的古树,岁月的风雨剥光了所有的枝桠,只剩下主干坦荡地伫立在那片土地上,那棵树经过千年的风雨,根部是如何盘根错节,根须里足可以结满光阴的故事。可是,故事的精彩亦或平淡,唯有砖头为证,泥土作证。

在密密麻麻的时光的夹缝里,索引出来的文字如此单薄,在《甘州府志》中记载:圆通寺在六坝堡,宋徽宗敕造。明、清两朝多次补修。雍正七年建圆通塔,乾隆四十三年又加高重修。圆通塔是一座砖、石混筑的喇嘛教塔。塔通高23.37米。造形优美,历史悠久,居民乐古建筑之首。

最古老的光阴似乎都堆积在这片土地上了。触摸着这些文字,内心就弥漫着无法填补的空旷,岁月的风呼啸而过,而这23.37米的高度是不是能丈量出红尘与佛界的距离。

圆通塔不远的地方,卧着一棵沧桑的古槐树,经千年而不枯,被誉为“民乐第一槐”,虽然树根已经伤痕累累,可是依旧氤氲出一团一团的绿,吐纳着生命的芬芳。也许只有那棵古槐见证了这片土地上的刀光剑影,它只是沉默地守护在古塔的身边,枝桠里藏着是宋代的风,叶片上敲打的清代的雨,根部记录着更古老的历史,唯有鸟雀去翻阅,泥土去解读,人类有时候面对大自然的守口如瓶真的无能为力。一棵树,何尝不是一本书,凋零的枝叶何尝不是残缺的篇章。

我的目光像是一只鸟儿,穿梭在那些发黄的章节里,在时光匆忙的脚步中,唯有文字像是路标引领我们在远去的光阴里踽踽独行。

这座塔,造型美观,构造奇特,像是色彩斑斓的画卷,浓墨重彩或者轻描淡写都值得玩味;又像是一部精心构思的杰作,每一个章节都用心研磨。而此刻,面对如此绚烂的历史画卷,我的目光显得捉襟见肘。平平仄仄的岁月像是一件华丽的外衣,每个褶皱里都写满了光阴的故事,时光在它的上面刻下了一道道年轮,岁月的风雨打磨成了安详的模样。深秋的阳光把塔覆盖,巍巍的古塔像是一个时空建立的坐标系,横坐标是广袤的土地,纵坐标是浩瀚的宇宙,时间和时间在这儿交锋,时间和空间在这儿融合。

寺还是宋代的寺,塔是清代的塔,我不知道我脚下的哪一片阳光里有宋代的味道,哪一缕风中有清代的气息,我的手触摸着那些砖头粗糙的肌肤,有浅浅的凉和淡淡的暖,我似乎就握住了岁月沧桑的手掌。我想如果我能再用力点,它会不会有疼痛感,那过往会不会顷刻复苏,悠悠岁月就在我的指缝里流淌,前尘往事足可以堆积如山。也许能够经得起时间打磨的还是泥土,经得起岁月推敲的也就是砖头了。

佛龛里我看不到佛、菩萨,可是我看到了成群的鸽子在塔顶上盘旋。鸽子美丽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似乎在丈量着宋代到现在的距离,又似乎在丈量着塔顶到天空的高度。在鸟类中,我喜欢鸽子,我总觉得只要是有点岁月感、沧桑感的地方,就是鸽子的家园。被岁月冷落,被光阴搁浅。

我忽然有点纳闷,为什么被时光遗忘的地方总被鸽子青睐,也许鸽子是最喜欢清静的。如果动物们也有信仰,那鸽子该是不折不扣的教徒,小动物远比人类会享受那份清静。我想起了一个成语——怖鸽获安。佛教《涅槃经》中讲述:从前有一只被老鹰追逐的鸽子,吓得到处乱飞,佛看到这种情况,就用自己的身影遮蔽鸽子,使老鹰找不到鸽子就飞走了。鸽子消除了恐怖,重新获得了安全。我想,这样的故事记载在《涅槃经》中,自然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柔和的气息,温暖的感觉。与佛有关的地方就有鸽子的身影,也许鸽子和佛祖冥冥之中是有机缘的。

我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尽管岁月的指缝太宽,时光的脚步又过于匆忙,千年的时光黯淡了多少绚烂的片段,抖落了多少美丽的篇章……我忽然就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忧伤。寺院里梵音阵阵,塔顶上鸟雀声声。

塔的前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元统寺塔”,我脑海里就盘旋着,为什么碑上的字迹就变了样子?究竟哪两个字才是最初的模样?

当我的脚步渐行渐远的时候,僧舍、斋房、寮房都在阳光下像是农家的村舍一样,简朴而又清静,那袅袅的青烟像是缕缕炊烟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温暖。鸽子在塔顶上盘旋,阳光在塔尖上舞蹈,我的目光也像是飞翔的鸽子在空中滑翔,一阵风吹过,那悦耳空灵的风铃声像是历史的回声,我似乎听到了那片柔软的土地上时光走过的脚步声……

新闻推荐

民乐县劳务创收逾15亿元

本报民乐讯(通讯员韩世明)今年以来,民乐县抓住“一带一路”机遇,发挥区域优势,坚持“以培训促输转,以就业促增收”思路,全面深...

民乐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民乐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