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从一碗热腾腾的羊杂碎开始
薛效承
神木人的早晨从一碗热腾腾的羊杂碎开始。
杂碎，是指饲养的牲畜宰杀后除去肉、骨、皮后剩下的部分，经煮制后切成的碎块，包括头、蹄、血、内脏等。神木人对羊杂碎情有独钟，过去大多数人生活比较拮据，人们吃不起羊肉，又想在饭里有点腥荤，就用羊杂碎来熬汤，配以土豆、豆腐以及豆角、西葫芦之类的节令蔬菜，再加入一些特制调料，最后撒入葱花、香菜，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热腾腾的羊杂碎就出锅了。
神木羊杂碎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一碗羊杂碎下肚后，食者热汗淋漓，回味悠长，大呼过瘾。
之所以叫喝杂碎而不是吃杂碎，主要是因为早期的羊杂碎是一碗比较稀的臊子，杂碎鲜美的味道就蕴含在这羊杂汤中，“喝”要比“吃”更能体现羊杂碎的食用之美。端上一碗羊杂碎时，人们总会先喝几口汤，迫不及待地感受这无与伦比的美味，半碗过后，再让店家添点汤，半碗杂碎瞬间又变成了一碗，大大提升了顾客的满足感。
改革开放初期，神木县城卖羊杂碎的并不多。当时经济比较落后，条件简陋，基本上都是以摆地摊的方式卖羊杂碎。做羊杂碎的手艺都是祖传的，羊杂碎做好后盛在铁桶中，用担子挑到摆摊的地方，地摊前放几条板凳，没有桌子，顾客多时，板凳不够坐，人们要么站着吃，要么蹲着吃。虽然吃相不是那么优雅，但能感受到神木人对这一碗羊杂碎的情有独钟。
当时，最负盛名的有宋根根羊杂碎、宋喇叭羊杂碎。随着神木人对杂碎的热情与日俱增，大大小小的羊杂碎店在神木大街小巷如雨后春笋般地开了起来。现在最流行的吃法是羊杂碎臊子面条，简称杂碎面，就是在传统羊杂碎做法的基础上加入现煮面条，让面条成为羊杂碎中的主要食材，能减少腥味，但味道的鲜香有增无减。
羊杂碎、杂碎面主要作为神木人的早餐出现，但也有不少羊杂碎店全天供应，后来又出现了专门在夜间卖的杂碎，为早出晚归的人提供了便利。随着神木知名度的不断提升，外地人到神木旅游或办事，总要点上一碗羊杂碎，甚至饭馆、酒店都出现了羊杂碎的身影，俨然成了当地的一张名片。
现在，神木的大街小巷杂碎店铺数不胜数，其中味道较好的有小红羊杂碎、六里碑羊杂碎、干河渠胖婆姨羊杂碎等。我对小红羊杂碎很是了解，情有独钟。小红做杂碎很是讲究，凌晨两点起床做准备，下了锅的羊杂碎待水翻腾起来捞出，水倒掉，换水。把已经烫洗净的羊头用刀子戳烂取生羊脑子放入锅里，汤锅就白了，味儿就起来了。煮羊杂碎不要先放调料，如果先下调料汤就不是很白了。其间也熬进了羊头、羊蹄蹄，还要往汤锅里放些羊骨架，这样熬出来的汤更加有味、更加鲜美。盐和调料是切碎杂碎再回锅时才放，看甜咸软硬，恰到好处就行了。
杂碎提味主要是在炝辣椒上。将羊油放入锅中，看油温恰当时放入辣椒，这一步很是关键。放早了，辣椒味出不来；放晚了，辣椒会被炝黑。辣椒炝好后，把事先煮好的杂碎往锅里一倒，“哧啦”一声，味儿就上来了。辣椒就像是杂碎的灵魂，谁家的杂碎好，他家的辣椒一定弄得不错。
一般我前一天喝了酒以后，第二天必到小红羊杂碎喝一碗，羊杂碎就是最好的醒酒汤。也可能是我有一定的心理作用吧，总之喝完杂碎后，身体就不怎么难受了。
到他家喝杂碎的人多是老顾客，去的时候早早就把零钱准备好。当然时代进步了，扫微信喝杂碎的人越来越多，但我还是保持了这种传统的付钱方式，也许是一种情怀吧。店家和客人大多建立起了默契的关系，抬头望一眼，“这是老张，喜欢吃豆腐，不吃土豆，老高喜欢辣子多点……”每个人的喜好店家都了如指掌。从早晨六点到九点，来喝杂碎的人络绎不绝、应接不暇，一碗接着一碗，从店家的手递到顾客的手。九点以后，锅里的羊杂碎臊子见了底，店家便准备打烊了，来迟的顾客望着锅底遗憾不已，只能带着一种依依的不舍慢慢离去，计划着明天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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