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土豆

张晶晶

一直以来，土豆都是陕北人的重要食材，与这里的风土人情、脱贫致富紧密相连。它产量高、营养丰富，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在榆林大部分地区都有种植。

母亲喜欢土豆，因为土豆可以养活一家人。每到春天，母亲就开始忙碌着种土豆。她提前一周，把种薯放在家中温暖且有阳光的地方，让土豆发芽。发芽之后，把土豆切成小块，每块至少要有1个芽，然后埋进地里，再沿着边儿浇一点水，就算种好了。

我家屋后有两大畦地，其中一畦专门用来种土豆。土豆种好之后，母亲时不时地来地里看看，她右手挎着一个破旧的篮子，里面装剩下的种薯。她一会儿跪着察看土豆长势，一会儿盘腿坐着替换地里面没有发芽的土豆。母亲篮子里的工具很多，小锄头、掐刀、镰刀、小镢头……现在母亲年纪大了，篮子里只放一把小掐刀，供母亲剜土豆或者清理田间的杂草。

夏天到了，一场雨过后，土豆花儿开了。大片白白的花浮在土豆秧上，娇嫩清新。母亲穿着她那双绿色的雨鞋，怀里抱着一盆肥料，抓一把肥料迅速弯腰给好几株土豆旁边都撒一点。并吼喊着说，让我脚下注意一些，别踩着刚撒的肥料。

秋天，母亲拎着几个大袋子去挖土豆，我扛着两个大镢头，充当母亲的助手。我扛起镢头，对准一棵枯黄的土豆苗用力劈下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土豆被我三七开。我回头望望母亲，只见她一副淡定的样子，她用力往下一挖，土豆苗子连带周围一堆土都刨了起来，一串如拳头般大小的土豆就从地里“欢天喜地”地滚了出来。

冬天到来，土豆成了陕北人的主要蔬菜。三天两头，母亲就让我下窖拾土豆。母亲做各式的土豆菜，印象最深的是洋芋擦擦，拌着蒜汁、西红柿酱吃，也可以加点蔬菜进行熘炒。当一碗洋芋擦擦端到面前时，所有的珍馐美味都黯然失色。母亲最喜欢给我们做土豆丁丁臊子面，先将土豆切成丁状，用油炒炒，掺点肉或者豆腐都可以，这是农村最典型的做法。有一次我拉肚子，家里没有现成的药，母亲将几颗蒸好的土豆去了皮让我吃。“我不想吃这么没味道、清淡的东西，给我整点有味儿的吧！”母亲呵斥到：“愣女子，拉肚子吃点这个，肯定能好，咋赶紧吃！”半信半疑间，我还是大口吃了那蒸土豆，咽进肚子的片刻，肚子立马暖和舒服多了。母亲看我舒服好转了，语重心长地说：“这土豆就是咱庄户人家的宝贝疙瘩！”

过去，我想象不出土豆对于母亲生活的重要性，只知道家里的地窖永远都藏着土豆。现在，闲暇之余我总是想，年迈的母亲是如何在秋天将一筐筐土豆搬到地窖里，又如何在团聚的日子里变着法做出儿女们爱吃的土豆佳肴。从母亲的土豆里，我感受到了她对家人浓浓的爱，于是，我忍不住给母亲打去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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