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的表情

榆林日报 2021-09-17 08:36 大字

任静

每个城市都像人一样具有生命力。他们有性格、有精神、有表情。要了解一个城市的性格、精神,也许需要深入,需要假以时日,需要灵敏的触觉仔细体味。可一座城市的表情是外在的,一眼可以看到喜怒哀乐,如果你用相面术去看这座城市,极易看到他的脸色和表情,甚至能揣度他的性格,以及精神追求。

羊年仲春,行走在辽阔静寂的大漠之中,满地撒满斑驳的阳光,一路有美艳幽花相伴。这次榆林之行虽然短暂,却让我更深切地读到了榆林真实的表情。

榆林是有着两千七百多年历史的一座塞北古城。春秋为晋,战国归魏,秦统一六国后为上郡地。东晋时匈奴人赫连勃勃在榆林建起了大夏国国都统万城。历朝历代分别有名将镇守于此,比如走进中国历史教科书中的名人公子扶苏、蒙恬,李广和郭子仪等人。改革开放以来,榆林更是以丰富的煤炭、天然气、石油、岩盐等资源闻名世界。悠久的历史,加上雄厚的经济实力,想象中的榆林应该是张扬、浮华,甚至是一副冷傲的神情。可当你走进这座城市后,看到的、感觉到的,却与想象的完全不同。

想象中的榆林,是经风沙打造的一座硬邦邦的荒漠城市,天高、风硬、干燥、黄沙满目、四平八稳的建筑物,这些字眼组成了一组凄凉沧桑的符号。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座充满春意的榆林。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阳光灿烂,蓝天白云,烟柳夹道,桃花开得正艳,晚开的迎春花粲然怒放,仿佛积蓄了力量在欢迎我的到来。这座塞北古城给人的印象是生态、自然,热情奔放、充满活力的。

在老街漫步时,我感受到了榆林的慢生活。这里虽然商铺林立,也有喧嚣嘈杂的市声,但是我感受到的市井氛围,令人怡然舒适。这里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流,街上的行人没有焦急的面容,步态从容、闲散,甚至还有几分悠然的气质。各种水果、小吃摊,论成扇卖的羊肉(榆林的羊肉不称斤零卖)挂在树杈上、钩子上,没有叫卖声,偶尔你会听到几声讨价还价声。路旁的石凳上坐着安静晒太阳的老人和妇女,偶尔有摩托车和自行车摁响喇叭穿梭而过,老字号的店铺里坐着一些食客,要一碗拼三鲜,或一碗羊杂碎,再来二两羊肉饺子,从容地聊一些话题,不时呷一口小酒,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怡然自得。阳光像水一样漫流在街道上,照射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上。此刻,我真的想放下满身负累,融入到他们中间去。

在这个到处充满浮躁之气的时代,榆林当然也免不了被侵蚀、污染。经过高新区时,我看到一些设计精美大气的高楼,以及广场、公园……望着这密密麻麻的“水泥森林”,和满眼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不禁心生莫名的失落感,我仿佛看到这座城市曾经历过的盛世繁华,以及浮华背后的阵痛。所幸的是,此时这座城市正以智者的姿态,进行反思、感悟,渐渐变得内敛和理智。一座城市的辉煌,不在于炫目的霓虹灯,不在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不在于外在的张扬和浮华,而在于人们心中对历史的敬重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享受慢生活,让幸福凝结在脸庞上,而不只是出现在政府公文中一个毫无表情、干巴巴的数字中。

当火车缓缓驶出站台后,速度提了起来,越来越快,榆林——这座有驼城美称的城市被甩在了身后,高楼大厦、繁华的街道、喧嚣的市声,连同莫名的失落感,统统都被甩到了身后,唯有那湛蓝的天空,和哈达一般雪白的流云,在眼前定格。热情大方,高贵而不失矜持,由盲目的浮夸到渐渐变得内敛、懂得反思,这不正是我看到的榆林的城市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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