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神秘麻黄梁

付志智

喜欢独自去看山看水，看浑厚的黄土高原，看如须根分布的清泉细流。多数时间是行走在山梁沟峁之间，静静地感悟，黄的土、赤的崖、绿的水、青的山，每每于此，甚是亲切。庚子秋初，有幸随团踏上麻黄梁这片神奇的土地，原来心中真正的黄土高原样本，竟藏在这里。平缓起伏的山梁崖峁，亿万年冲刷形成的塬台沟壑。时间用尽画师所能，皴染、勾折、聚颤、破墨多重手法，不停绘制着属于陕北之北的大写意国画。

置身榆阳最高点，放眼广袤无垠的这片土地。我是游动的墨，轻轻拓下浅浅的墨痕，高原因我而灵动起来。鹊儿喳喳，蝉儿吱吱，多彩的蝶儿落足美人肩上，融入唯美的旗袍。蓝天艳阳，桐油纸伞遮不住高绾的发髻，野性的高原与娴熟的女子，恍若身在水乡，遇见温婉的佳人，赤崖高耸，涓流咕咕，青草菲菲，美人频频，疑是世外，君子切切。崖头观音独自打坐，隔岸姊妹峰耳语呢哝，原来，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离不开人间烟火。亿万年雨笔雕凿，才有这清水出峡谷、红泥立巍峨之壮观。寻觅一份时光的惬意，流连这塞上绝岭，不枉此行。

如果说山水独美不及，就去瞧瞧那棵松的容颜。千年玄黄，初识盛唐逸风，目睹烽火狼烟，承平两宋风云，依然葱茏挺拔，不紧不慢，恣意青枝，染绿北方的雪，等候轻浅的风，依然卓然守望着这方热土。任由淘气的孩子攀爬腋下、鼻尖，远来的挚友留影，把黄土高原的味道带走。肥美的炖羊肉，鲜嫩的水煮鱼，再来一碗饸饹面，一杯小米茶，苦菜苦、苜蓿嫩，风味别样。扎起白羊肚子手巾，我就是高原的神。这不正是榆林人的秉性么，开心时来一段信天游，乐活时哼一哼兰花花，红火的酒曲，热闹的大秧歌，让这千年的油松再醉一回，让这千年的哲人再絮叨絮叨高原的往事。原来，每一片叶子，都藏着一个故事。我匆匆而过，只听了只言片语，那浓密的榆杨槐柳间，还藏着多少人文等我寻觅，或许就在转眸间，关于风花雪月、关于草长莺飞，悠哉游哉，不亦乐乎。

梁头断桥还在，静静等候皑雪光临，就如这古堡裔城，双锁山峨，黄崖赤岭，雄风犹存。我不知是谁的眼光，连起南北，贯通东西，是谁曾立垛口，极目远眺，看山河表里，为家国天下。若你来这可以穿越千年的时空画廊，把自己想象成戍边的将军。有风，有月，有篝火，有乡愁，行在断桥的脊上，背后是安然入睡的高原厚土，这堡也便多了情趣、多了牵挂，在长城的怀抱里恬静。别忘了，还有六百年木瓜树作陪，踱步还来饮马沟，似曾相识点将台。回首那桥，在白雪赤崖间妩媚，惹了众生的眼。这是属于麻黄梁的人文初识，水墨纵横，你来，就会遇见。

新墩不新，长城犹长。仿佛昨天刚刚脱下戎装，就那么耿直地屹立在那里，依旧把麻黄梁的七山守望。那是昊天遗落的北斗，感动过无数牧人，激励着高原的汉子们。其实，这些都是黄土高原的馈赠，让厚实的土地生发别样的风景，就如沙漠绿植，让土地唯美许多，不再风凉，不再迷茫。观摩挺拔恣意的松柏，仿佛看到千年前，下马祭天拜地的先民，虔诚感恩自然。墩台依旧，七山不老，忘情于麻黄梁的褶皱里。山不算高，有故事生发；水不是刀，雕刻了七山的里里外外，任你想象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一方人文厚重的土地，一方自然遗落的景致，就在陕北之北。

如果还不尽兴，不妨看看千年古柏群。郁郁葱葱，虬根龙盘，傲立坡屲间。更有淘气者，于悬崖处，似在探头俯瞰，龙潭洞天，池鱼戏水。好一处幽谷神潭，放眼尽是翠柏葱茏，鸟鸣深处。一块响石，可发五音，妙哉奇哉，传为陨石，省了晨钟暮鼓，造化于斯。小径草深，人迹罕至，徐徐登来，高亭绝顶，一览众山小，身在云崖处。有山必有水，店坊，一个不起眼的小地名，平湖粼粼，横崖赤赤，沙漠照暖，翠色微微。或许正是这红山碧水，明沙湖光，成就了塞上别样景观。泛轻舟，吟长赋，已是人间仙客。待到三月天，胜入桃花源。

如是，可寻诗五柳坡，可问道上青寺，消遣一番美美的心意，这麻黄梁的怀抱，尽是意外。一颗松树，若华盖，可容百人纳凉，不声不响千余年如诉；一段赤崖，状如鳞栉，堆起多少人间烟火；一泓湖水，凝聚时空不古，荡漾时代风采，就如这麻黄梁，亿万年不声不响，一鸣惊人。今儿，我来，为探寻麻黄梁的神秘面纱；今儿，我来，只为写意陕北之北，属于榆林这片土地上生发的风花雪月、烽火流年，还有敦厚乡俗。大美吾土，邀你来和；和谐乡俗，因你芬芳。如此，不枉陕北人，不负时代风。你来，它就在那里，等你揭开神秘面纱，遇见最美。

本版照片均由新华社记者陶明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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