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窑洞我的城

榆林日报 2022-03-21 15:31 大字

古城全景 耕读传承 快乐童年 孝道之家 石碾压糕 柔远门外 传统院落 其乐融融 北大街上 休闲漫步 守望岁月

文图/赵鹏飞

九岁那年,我被在县城工作的父亲用借来的破自行车驮着,怯怯地来到县城北门洞前,开启了在小城生活的日子。那城叫“米脂”,县城周边的川地和山上出产小米,用大火煮出来的米汁浓稠如脂。

清晨,雾气蒙蒙,一个身着黑棉袄、破棉裤的陕北老汉,在石头坡上挑水的身影,那就是我记忆里的窑洞古城……

我们一家暂居于古城西下巷的一间砖房子里,家里的房子虽小,但古城却成为我广阔的游乐迷宫。农村来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陌生。时常能看到巷口不远处箍漏匠在火炉前加炭、炼铁水、补锅。他在火与铁的世界里游走,一言不发,变戏法般给破旧的铁锅打上补丁,他均匀地拉着风箱,火红的铁屑四溅,照着他好像常年没有认真洗过的脸庞,很是迷人,让我常常忘记了回家吃饭。十字街南头,有一个定秤的店铺。每次路过,我都会被掌柜的制作秤的过程所吸引。他用砂纸将细细的木杆反复打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星子一个个嵌在杆上,那些星子图案像一幅幅画。看的次数多了,我心里就有了想画画的感觉。

米脂窑洞古城由最初的宋元古城,扩大到明清古城,最后又兴建了民国新城,最终形成了现在三套古城的总体格局。老城过去北有柔远门,东有迎旭门,南有化中门,唯独没有西门,“远照米脂一座城,近照米脂没西门。西门角楼底里压着九条龙。老鼠掏、狐子刨,出了个闯王李自成。”历经沧桑的古城,虽然有些破败,有些没落,但保留着古色古香的风貌。

连接三套古城的街道用石板铺就,因为年代久远,经无数人的鞋底打磨,变得光滑而油润。玩耍的小孩子如果跑得快了,不留神就会跌一个大马趴。石头堆里长大的孩子身子骨皮实,一翻身,拍拍灰尘,瞬间就又不见了踪影。女孩子家走过窑洞间的拐拐巷巷,花红的袄子、菜色的围巾和毛格楚楚的大眼睛,常常会引来路人的驻足观赏。有流传甚广的陕北民谚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可见,这城里的女子俊俏的名气大着呢。

童年时,我还不懂这城里的女子长得好看。那时候,家里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世界,除了吃饭睡觉,就一门心思地往外跑,叫上三五个浑小子疯耍,就是快乐的全世界。

我从南关小学毕业,上了初中,也能认得窑洞大门上方匾额的字了。东街有好几处院落,大门额上悬有“屏山耸翠”“屏山拱翠”“圁水襟晖”等木刻门匾。也从邻居或小孩子们口中知道了“明艾清高民国杜”几大家的院落,行走在纤陌纵横的巷子里,穿梭于百十个明五暗四六厢房式的窑洞大院、套院,似入迷宫。隔着高墙大门,听见院里传出的大人孩子嘻闹声和狗吠声。晨光里夕阳下,十字街走来买菜的老人,手里提着白菜、西红柿和一把红葱。初冬时节,还挂着枣子的院子里,洗衣服的女人在晾晒衣服……大街小巷里,有居室逼仄的贫困人家,也有仓廪殷实的达官贵人。明代的院落破了,清朝的后人还住在这里,修修补补,娶妻生子;江山换代,血脉不息。读书声让这里走出了一代代文化人,一个个名人的旧居,承载着深厚的底蕴,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生活、行走于古城四十多年,时时感受着古老而静谧的气息,我的灵魂早已镶嵌在古城的石头缝隙中。虽然一次次出走小城,行走边疆出过国门,仰望过卢浮宫的艺术殿堂,在塞纳河畔感叹建筑之精美,但最令我内心宁静、踏实并充满愉悦的地方,还是这个有点破败、有点落后、甚至于有点被人遗忘的地方。

喜欢上摄影,就时不时带着相机,穿行在留存着上古方言的大街小巷间,用眼睛寻找、用相机记录,一次次描摹古城的清晨和黄昏,渲染古城人家的日常与春秋。虽然持续数十年,但这些图像,与艺术无关,只是我与古城一次次的对话,如茶后诉语,如酒后真言。

米脂窑洞古城,我的窑洞我的城,从历史深处走来,一路挟泥带土,扯着千年的五彩锦缎,如影如画;就像无定河岸站立的一颗沉默的谷子,昂扬地展示着米汁如脂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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