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无定河
崔旭伦
无定河这条古老的河流，起源于陕北白于山区的长城乡，流经了吴起、定边、靖边、横山、米脂、绥德、清涧七个县，总长为491公里。在清涧一个叫河口村的地方，她绕过了180度的大弯之后，带着对故乡的依依不舍与思念，缓缓地流入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
小时候曾在无定河边的崔家湾镇生活，这里有无定河冲积而成的大片平地，可以种植蔬菜和粮食，相比山里的人家是要轻松自在很多，收成也要好上许多。无定河在平日里，河水是半浑浊的，可以看清楚十公分以内的小石头和小鱼，超过了就只能看见黄色的泥沙了，水流也较为缓慢。每当雨季发洪水时，河流就改变了往日温和的脾气，水量便增加三四倍之多，远远就能听见无定河的咆哮，声如洪钟，大气磅礴。此刻的河水是一片黄土色，是急速流动的泥浆，势不可挡，如猛兽一般。有些年轻力壮的后生们，就冒着极大的危险捞河材。活虽然很辛苦，可每当捞上来西瓜和小瓜时，后生们的脸上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当洪水慢慢退去后，河流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温和，但是河道却已经发生了变化，改道了，而且是每一次洪水过后都会改道，我想这很可能就是无定河名称的由来吧！
五年前的一个冬日，终于下定了决心，沿着无定河而上，去探寻她的源头。开车从长安城出发，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无定河入黄口的河口村。无定河在这里大约有五十多米宽，河水也比较浑浊，含有大量泥沙，岸边还有少许结冰，像是沿河两岸长的冰胡子一样。由于心情迫切，便没有做太多停留，第二天就沿着无定河向其源头出发了。途中在一处较高的山梁之上，向下望去，景色颇为壮观，无定河在这里转了个大弯，很像是太极的八卦图。河床在河水的不断冲刷下，山峁宛如一条活生生的鲤鱼伏在那里，当地老乡把它称作鱼儿峁。在名州绥德，走在无定河边，遥想当年，扶苏太子曾在这无定河边饮过战马，从岸边瞭望远处的疏属山，夕阳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宋代名将韩世忠就出生在无定河边的一个小村庄，宋孝宗称其为“中兴佐命，定国元勋”。来到了貂蝉故里米脂，李自成的行宫如今还完好地保存在老城的旁边。从横山到靖边的路上，地貌由黄土丘陵逐渐过渡为舒展开阔的大漠风貌，而无定河也变得平缓和安静了许多。河流的两岸生长着许多植被和芦苇，景色优美、宜人。沿着无定河前行来到了统万城下，无定河在这里被叫作红柳河，这里的河水清澈、纯净了许多，河面也只有四五米宽，两岸的树木也很多，宛如小江南一般，别有风情。继续朝着源头前进，经过了巴图湾、梁镇，继续向南前行，到达吴起县的长城乡后，就快要接近源头了。这里的道路突然变窄了许多，路面还有结冰，只能下车步行，深一脚浅一脚。就要看到源头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与期许涌上心头。看到了细小的潺潺清流，清澈见底，抬头望去就会发现有小水珠从山上崖壁滴下来，一滴，二滴，三滴……极其缓慢地形成只有几公分宽的细流。多么珍贵的水源，养育了千千万万黄土高原人民的源泉，就从这白于山中不断地流出。我弯下腰来，接了一小瓶源泉之水，准备带回家，也算是对无定河的一份珍藏与纪念吧！
几百公里的路程走下来，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为此创作了油画《太阳照在无定河上》，歌颂和赞美了这条生生不息的伟大河流，作品描绘的是太阳刚刚升起来后的美景，天空中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无定河水慢慢地流向远方、流向未来。
元代诗人陈佑曾在其《无定河》中写道：“无定河边暮角声，赫连台畔旅人情。函关归路千余里，一夕秋风白发生。”遥想昔日的无定河畔曾经是杀声震天的古战场，有多少英雄豪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物换星移，往事如烟。如今，无定河水依然在流淌，已是换了人间。这条来自远古的河流，浇灌着这片黄土地，是陕北人民的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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