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奶奶 水玉
清明将至，今年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小时候每逢清明，奶奶都会捏面花，各种形状，栩栩如生，左邻右舍都夸奶奶捏的漂亮。今年奶奶不能捏面花了，十天前她去世了，享年80岁。
3月18日的早晨，爸爸打来电话告诉我，奶奶生病让我去看，我以为多病的奶奶再次生病了，没想到奶奶不是病了，是要离开我们了。奶奶躺在救护车上准备回老家，我去接爷爷，他满眼含着泪对我说，赶紧去医院，去看看你奶奶。我骗他说一会去，我不想亲口告诉他事实。不料爷爷已经知道了，他哭着说，快去啊，快去啊，来不及了，不然你见不到你奶奶了，快去见最后一面啊。说完用布有老年斑的双手遮住面庞，哭着说：“你奶奶走了，我一个人好孤单啊，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今天人就不行了。”
直到现在我都感觉我可能是在做梦，在做一个长长的梦。3月10日我们还在为奶奶过生日，她穿着红颜色的外套，戴着红色的帽子，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们，和我们开心地聊着天。吃完饭还给我做的包子、肉夹饼让我带回家吃，装食物的袋子依旧好好地立在墙角，奶奶怎么就没了呢？
小时候爸爸妈妈、爷爷都要上班，是奶奶陪着我长大。幼儿园给我陪读，接送我上学，教我识字，陪我写作业，从袖口给我变奶糖，感冒了整夜用水给我擦身体降温……小学、初中、高中我也都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大学毕业工作后也和爷爷奶奶住过很长的时间，这个陪伴我最长久的奶奶就这样突然间离开我了。
奶奶全名叫李生倪，1958年高中毕业后在陕西省建筑安装公司担任文书，还是单位的篮球队员。还记得她给我描述外出参加比赛时的神采奕奕，从她的描述里我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飒爽英姿的她，而不是眼前的这个驼背老太太了。奶奶40多岁的时候就因为胃病得不到医治常年弓着腰驼了背，一驼就是几十年。
出殡那天爷爷讲述奶奶的生平，爷爷提到最多的就是奶奶的节俭。他讲1962年奶奶从国家单位回到佳县农村嫁给他，没有嫌弃她破烂的窑洞，和他一起省吃俭用地过日子，养育了三个儿女。当时奶奶怀孕后为了能给坐月子攒下粮食，提前半年每天都只吃一半饭。从这样艰苦的日子过来的奶奶一生节俭，从来不糟蹋东西。儿孙给买的新衣服舍不得穿，打补丁的袜子也时常穿。吃的更是简单，一些儿孙们入不了口的，奶奶都能吃下去，餐巾纸每次也只用一半，面盆里放着脸盆收集废水……
奶奶一生勤劳，两年前不慎摔倒胯骨受伤，卧床达半年之久，疼痛稍微缓解就躺在床上择菜、择豆子给爷爷帮忙。卧床期间老两口相互扶持，仍然不给儿孙增加负担。80多岁凡事亲力亲为，照顾自己之余仍然不忘操心儿孙，隔三差五蒸包子，给儿孙纷纷送去，时不时地生豆芽，豆芽皮择了才给儿孙送去，去世前两天还让爷爷再择点绿豆，生点豆芽清明节好让儿孙拌凉菜吃，她似乎忘记了她钉着钢板的腿走路都不怎么利索。
奶奶豁达，她留在我记忆深处的仍是爽朗的笑。常年的劳作使得她身体虚弱，多病，几次的骨折更是增加了病痛，但是她在儿孙面前从不诉苦，不喊痛。每次见到我们都讲一些开心的话题，每次打电话也都讲她挺好的，不要挂念她，而她却时候挂念着儿孙、亲友，一些远亲都要牵挂，亲友的事也都要操心，唯独不牵挂的就是自己。
奶奶就这样匆匆去世了，让我们始料不及，没有一点点准备。从此清明节没有了面花，中秋节没有了枣泥月饼；从此接不到奶奶关心的电话，再也听不到她爽朗地笑了……
（作者简介：水玉，原名闫瑜，佳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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