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何,人设倒掉以后还会有以前的幸运吗?
一个世代有一个世代的面孔,投射着人们的欲念、期待与共鸣。比如,二战后的玛丽莲梦露、千禧年前后的大笑姑婆杨千嬅。他们未必最漂亮、最有个性,但一定是最能切中大众所求的。
白百何当初之所以会红,也是如此。
80后90后女生,虽然生理年龄业已成年,但“本宝宝”还挂在嘴上;刀子嘴豆腐心、糊涂、情感丰富;对生活趣味与独立有了觉察;虽不再相信王子公主童话,但还是想把终身托付给韩剧欧巴。
于是相貌中上,没有大短板,也没有出挑个性的白百何恰逢其时,成为这些形象的代言人。
《失恋三十三天》里的黄小仙,前男友打电话来道别,明明心如刀绞,还要硬着头皮刻薄话一串一串地甩。悲伤时刻,面对大老王的安慰,“你是要开我呀,还是要泡我呀?”台词依旧锋利幽默。
许多女孩立即起共鸣:这是在撒娇啊!外表傲,内里脆,渴望朝夕相对的陪伴,嘴上却只说得出:“你爱来不来,无所谓。”
台湾心理学家王浩威有一本《晚熟时代》,讲述华人社会这代年轻人由于亲职教育等原因,普遍心智晚熟。在青春期和真正成年之间,有一段漫长的“成年涌现期”:迷茫、低价值感、没准备好为自己负责任。
白百何扮演的这类可以互相复制粘贴的角色——黄小仙、荔枝、陆晨曦、南乔——都是这段“成年涌现期”的典型。虽然看似可以独立生活,但整个人的重心依旧不稳。面对事件,无论工作还是情感,都会出现孩童般依赖、回避等不成熟的应对方式。
白百何有张亲和力极强娃娃脸,神情灵活,气质又是女孩的任性与倔强,扮演这类喊着“我不要长大”的普通女孩最适宜不过。
过分美貌与气质独特的女星,都太有攻击性或太小众,缺乏仅仅高大众一寸,成为普通女孩代言人的说服力。而且,经历层层选拔,看多黑幕白幕的女孩,面上多少都会留下印迹,或眼神疲惫,或演绎单纯像故意扮蠢。但白百何中戏毕业就嫁给红歌星,成名后立即有知名经纪人襄助,顺风顺水才养出自然的无辜面容。
就像大美女范冰冰,很多人都觉得她的美攻击性太强,还是在找到“范爷”的人设后,才逐步被更多人所接受。
她的电影,观众都明知只是芭比娃娃过家家,无论扮演飞行员还是模特,差别是行头,根本犯不上去分析人格云云,但大多都能票房不俗。一是普通女孩的市场在,她们愿意在白百何的电影里做一场过家家的梦;二是同行同辈的衬托,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花,大多都还没为自己找准“专属标签”,只能在演技和市场中两头跌跌撞撞。
这是作为明星的白百何的聪明。她没有过分的野心,去争超一线地位,能扮演无辜面倔强心的小妞就把这类角色演到霸占观众印象。
但在出轨事件后,白百何以往“感情大过天”的小妞形象显然走不通了。结合现下的大热潮,独立女性成为她转型的切口。上星空演讲,陈述自己从全职太太到职业女性的种种心路历程;拍电视剧,专挑《外科风云》、《南方有乔木》这种有职业背景的角色。
只是,她的无辜派演技,放到真刀枪的职场里,却没法让人买单。从《外科风云》中的天才医生,到《南方有乔木》里的高冷工程师,吐槽的始终多过于叫好的。
我观摩了几集《南方有乔木》剧,实在分不清南乔和过往角色的实质区别,绷脸不是高冷,倔强温吞也不是。她没演出自信,没演出骄傲,没演出无论是背景还是才华给予的力量感。
不必走远,就在圈子里找几位类似背景出身的演员,柯蓝或韩雪,作比便知。委屈无辜的小妞派演法,显然只能存在于和现实不相交的纯言情世界里。
相比之下,同剧的秦海璐简直是霸气到没朋友
而且在《南方有乔木》剧中,她的状态也大不如从前,连柔光都遮不住外表改变,气质也变得沧桑。在天桥上发现男友出轨,满面已然有看透万千、一言难尽的疲惫感。质问男友时,再也没有《失恋三十三天》中的理直气壮。时间和经历都是挡不住的。
再加上负面事件导致人设倒掉,由她来展现角色身上美好的品格,说服力自然会大打折扣。最终得到“和原著女主角南辕北辙”的评价。
可告别了小妞世界之后,她又想走向哪里,又能走向哪里呢?
转型证明自己的演技?前辈德鲁巴里摩尔和詹妮弗安妮斯顿都尝试过毁容式角色,结果水花寂寥,越是牢固的标签,撕下来就越难。
像开创小妞电影一样,再开创职业女性轻喜剧路线?新人环伺,更年轻一代的观众变成主场的时代里,她还会有那样的幸运吗?
这不仅针对她,也是针对一代人设倒掉,却没积累下深厚技艺、打下广阔天地的偶像明星的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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