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从一个点开始
◎常 立
从前，在还没有“从前”的时候，有一个点，且只有一个点，除此之外，就只有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颜色，也没有形，总之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一个点。
这个点不会移动，不会变化，也不会长大，不会衰老，她觉得好无聊，就想：不如生个孩子吧。然后，她就生了个孩子，叫作宙。宙是伴随着“然后”出生的，从此就有了“然后”。宙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她总是一动也不动，就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有存在过形体。还是只有那个点。
但是点能够感觉到自己一天天衰老起来，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生活还是好无聊，就想：不如再生个孩子吧。然后，她就又生了个孩子，叫作宇。宇一出生，点就死了，但宇一点也不难过，他是个调皮的男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宇只有点那么大，但很快，他发现自己会移动，更重要的，还会膨胀。于是，宇就使劲膨胀，膨胀，膨胀……就学会了爆炸。宇爆炸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就拉住了姐姐宙，然后，就爆炸了。
宇爆炸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就拉住了姐姐宙，然后，就爆炸了。
爆炸以后，宇非常快活，他又学会了新的变化，他变出了空气，尘埃，水火和石头，以及连绵不绝的空间。他在空间中不停地奔跑，尝试着找到空间的边界，但是他每跑到一个新的地方，空间的边界就延伸到那里，他永远也找不到边界……终于有一天，宇跑累了，觉得好无聊，想起了姐姐宙。
爆炸以后，宙的生活跟爆炸前没有任何不同，她始终安静地呆在弟弟宇的身边，一动也不动，就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但是宇知道宙一直陪伴着自己，帮助自己打理着生活中的一切。宇一路奔跑中随意变化出的事物，渐渐地有了秩序和规律：空气从冷的地方向热的地方流动，水从高的地方向低的地方流动，火在原地流动，而石头不流动，空气和尘埃不断碰撞、聚集成星云，星云不断浓缩、融合成星辰，而星辰不断地萎缩、灭亡，又不断地生出新的星辰。宇觉得宙默默做的一切，似乎——仅仅是似乎——更不那么无聊一点，于是宇对宙说：不如我们结婚吧？
宙点了点头——当然宇没有看到宙点头，然后他俩就结婚了，建立了一个家庭，把它叫作宇宙。
宇和宙生了好多好多孩子，有植物，矿物和动物，还有人类。人类中有许多不同的人，有的人遗传爸爸宇的性格多一点，每天在生活的空间里左冲右突，占有辽阔的疆土；有的人遗传妈妈宙的性格多一点，存在的时候似乎一无是处，一无所获，但不存在的时候，却留下了久远的声名。人类中有一种人很特别，他什么也不干，总是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警察过来问他：嘿！你在干什么？他回答：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几十年了……这种人叫诗人。不管什么人，都想让自己看起来——仅仅是看起来——不那么无聊一点。
每一个人都是宇宙的孩子，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关于时间和空间的问题，每一个人都在寻找、都能（至少都应该能）找到自己的答案。讲故事的人也不例外，我有时讲讲故事，现在，故事讲完了，然后，我走了，回到草地上，看星星。
宇宙的起源
宇，是指四方上下，包括一切的空间。宙，是指古往今来，包括一切的时间。宇宙，就是指一切的时间和空间，包括其间的所有物质、能量和事件。这个汉语词汇最早出于《庄子》。
宇宙是如何起源的？至今没有确定无疑的答案。最权威也是最流行的假说是“宇宙大爆炸”：起先，只有一个点（被称为“宇宙学奇点”），体积无限小（小到为零体积），能量无限大（大到具有形成现在宇宙中所有物质的势能），有一天，点爆炸了，宇宙就诞生了。这是一个奇妙的点，它既存在（存在于数学中，也存在于我们的推测和想象之中），又不存在（不存在于物理时空中，因为时空尚未诞生），它是宇宙从无到有的那一个点，它不是宇宙，但宇宙因之而生。
1929年，美国天文学家埃德温·哈勃做了一个了不起的观测，他发现：无论你从哪个方向去看，远方的星系都在飞速地远离我们，也就是说，此刻宇宙正在膨胀。让我们倒着想一想：如果此刻一切都在远离我们，未来一切将会更加远离我们，那么遥远的过去呢？我们和远方的星系必然亲密地在一起相聚过。有相聚才有别离，不是吗？大约100亿到200亿年之前的某个时刻，所有的一切都曾经刚好在同一个点上，它的能量无穷大，热量无穷高……哈勃的发现暗示了存在这么一个神秘的时刻：点的大爆炸。从此以后，就有了时间和空间。
“宇宙大爆炸”，不过是基于天文观测研究而得出的一种设想，至于宇宙的真正的起源，仍是一个诱人的秘密，等待着人们去寻求解答。
隐藏的秘密
问：其他的星系都在从各个方向远离我们，难道我们正好站在宇宙的中心吗？
答：俄国物理学家亚历山大·弗利德曼假设：我们站在宇宙的任何一个星系上观测，从各个方向去看，宇宙都是相同的，一切都在远离我们，这叫宇宙的各向同性。出于基本的谦逊，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我们是宇宙的中心。
问：可以认识下总是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诗人吗？
答：当然可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诗人的标准是：第一，看他是不是写诗；第二，看他是不是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并且写诗。你可以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的小说《布莱克·B·沃兹沃斯》里找到一个诗人，他的名句是：“往昔深远而奥妙。”他只写了这么一句诗，但却可以教会你怎样成为一个诗人。
摘自《从前，有一个点：万物的起源与秘密》，常立/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1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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