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中凸显的心灵聚变 ——看宁夏话剧《喊水村移民纪事》
“谢谢大山,谢谢先民……”“喊水村脱贫致富有了今天,全靠国家的好政策。可咱们不能躺着吃、睡着喝,好日子要挽起袖子干哪,咱要做堂堂正正的山里人……”这是话剧《喊水村移民纪事》中的一个场景,村民们都跪在了地上,向山屲里呼唤,向天地间谢恩,将心灵深处的感念、乡愁与脱贫致富的激情统统宣泄了出来,是那样的入情入理感沛人心。
固原县山区这个最贫困的小山村,十年九旱,滴水如金,在***奔小康的生活大潮中，政府决定这个村整体搬迁到自然条件较好的黄河岸边的闽宁镇。于是这春风一下子掀动了多少年来被贫瘠压弯了腰的山民,在搬与不搬、又怎样搬的迁移过程中毫不遮掩地吐露出自己灵魂的震颤与性情的骤变。关注命运变化,透视人物心灵,揭示生活真谛，成为这出话剧最为鲜明的艺术特征。
编导王志洪机杼独运为这出现代话剧精心设置了这样三组矛盾：年上七旬的于大伯与孔奶奶大半辈子缔结出来的恩怨悲苦纵横纠葛；三贼、三贼妻与老父亲于大伯因贫穷过不到一块儿分居两处甜酸苦辣的是非矛盾；村支书田广才与儿子田小刚为分新房骗对象进门办喜事后院放火般的“政治冲突”。这三组矛盾体又派生出孔奶奶与其子傻娃、及傻娃与于大伯的感情纷争,田广才与妻子刘喜梅的家庭磨擦,三贼与三贼妻之间好坏无常的情感变化,等等，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围绕搬迁盘根错节纷繁而有序，这为人物塑造提供出真实的生活基础。
这诸多矛盾交织在一起,陈谷子新芝麻,家长里短腿来脚去,人物关系微妙难堪,个体与整体的交错呼应,善良和美及尖诈刁钻，常态的勤劳吃苦与急切地寻觅愿景均掺杂在大举移民的利害冲突之中,使人们眼前终于到来的幸福变得曲折而又迅快，使男女老少各自的情致好恶变得那样缱绻辗转温情四溢。于是,观众被卷入戏中,成了喊水村的一员,是非恩怨人生况味体验得直入心骨,触摸到时代脱贫大潮的温热与迫切,感悟到扶贫与被扶贫中人性主旨的流泻彰显。
抵排概念化、抽象化的人物铺设,状写人物丰富深广的内心世界,让人物靠自己的行动现身说法,着力刻画主人公们性格的纷繁复杂而又活灵活现,营造人性“涅槃”的升越状态,这是该剧成功的根本原因。你看,全村最穷只是个“背水的命”的孔奶奶,瘦弱的连一小篓水也背不回来,却不忘告诫自己的傻娃不要与于大伯来往,然而当她与三贼家年轻女人因搬迁矛盾“刀子嘴”般大吵一仗后,突然站起嬴弱的身子来当众说出几十年前那桩案子的原貌本因,把于大伯“老流氓”的帽子给彻底掀翻了,众人呆了,惊愕的田广才一拍大腿喊道“孔奶奶！你是个大侠啊!”而当她与“老不死”的于大伯终归合好,两人喜不自禁跳起秧歌舞来,那舒展夸张的身子骨与久已冰封的两颗心和谐滚烫总归跃入了“有情未必终老，不掩心性真好”之境,一时间博得台上台下人持续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傻娃并不傻。当村支书发现他唱花儿、学赵本山还想上央视《星光大道》真有“艺术细胞”时，立即给傻娃改了名字，下令村民们叫他“孔聪明”。就是这个孔聪明入伙进城打工拜老师学萨克斯管、学交响乐指挥,还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受到表彰奖励,他急急回村来要见母亲时，当众从腿裆里摸出一张他俩从来没见过的5万元的银行卡,这让观众笑的前仰后合、流出了眼泪！只是扶贫搬迁,命运的变化，心灵的率真，人格的腾升与性格的凸显统统呈现在舞台之上。
村里有名的告状专业户三贼两口子,心里的小算盘打个不停,很想搬迁当“城里人”，却又处处扬言坚决不搬，“拿”田支书要一楼的房子开小卖部,当“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头碰在南墙上才痛改前非,双双要学“孔明星”孝敬老人,决心与父亲合住一起相互关照。“我命苦”、“基层工作难搞”的干部田广才,他“最大的政治就是整体搬迁村民,不准落下一户”。而当他工作搞得风生水起正在得意时,不料儿子田小刚这个“也算个红二代”的年轻人登记房子却暗中使鬼影响了村里大局,气得田广才狠狠掌掴田小刚引发了“心疼病”。这一村支书形象的塑造不落俗套,站的高看的远风尘仆仆却毫无空洞说教,把家家户户团弄得顺顺当当,显得非常真实感人。这些人物的“内心”如果不能获得“外部的表现”,观众就根本无法了解其人的心曲隐微。而一个剧目真正实现社会意义就在于它的“性格刻画的艺术”。发掘当代人的内心世界并刻画出精神趋向的高地来,这就是现实主义戏剧的永久价值。
《喊水村移民纪事》一幕三场戏,布景简练质朴,不靠什么炫目刺激的声光电“大制作”手段。情节设置合理，细节刻画精确,方言、普通话、民歌“花儿”加朴素、流畅而独到的舞台表演,收到十分鲜活的演出效果。全剧始终呈现出自然顺畅引人入胜的“宁夏风格”，足见话剧直面现实扶贫攻艰“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和坚执民族化追索必然产生的艺术擒摄力。
今年早春二月，宁夏话剧团的艺术家们来兰州献演《回民干粮》，三月又在人民剧院上演这台《喊水村移民纪事》，四月还将来兰推出《铁杆庄稼》，这三台扶贫主题话剧三部曲正是国家艺术基金2016年度资助项目。他们在西北地区轮番巡演，与甘肃、青海、陕西各地的观众好家融成一片，收到很大社会效应。我们理应向他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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