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八公山·何君华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母亲一天比一天消瘦,我真担心她等不到父亲回来那一天。我必须抓紧再打探打探父亲的消息。
我决定给国防部写信。我在信封上写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收”十一个大字,贴上邮票,把信投进了邮筒。
我开始焦躁不安地等待国防部回信,天天往村委会跑。镇上的邮递员总是把信件扔到那里。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我的信。我跑到镇上,镇上也没有我的信。
我怀疑邮递员弄丢了我的信,或者国防部根本就没有收到我的信——我写的地址太简单了。我焦急不已,可是毫无办法。我想,我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父亲的消息了。
父亲1931年参加工农红军,然后便音讯全无。1949年,跟父亲一起参军的乡人陆续返乡,父亲却仍然没有音讯,乡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父亲早死了,也有人说父亲没死,只是当了叛徒,跟蒋介石跑到台湾做了官。
母亲不为所动,像从未听过这些流言一样,仍是铁了心等。多少人劝,没用。
时光在母亲脸上的皱纹间悠悠流过。转眼,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间,我不知去过多少趟民政局、军分区和档案馆,没有得到关于父亲的一个字。
母亲八十五了,目光仍望着村口。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准备再次启程前往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就在那个清晨,我收到了国防部的来信。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敢拆开手中的信。
我躲在屋后,双手颤抖着偷偷拆开信,看到了那个我们已经料想到的结果。
我不敢把信交给母亲,我害怕母亲衰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决定等母亲身体好一点再告诉她。
我在母亲的病床前坐立难安。母亲当然看出了我的心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母亲平静地说。
心中的隐秘已经无法再藏,我只好把信拿出来。
“把手洗干净。”母亲的语气依旧平静如初,从床上坐起身说,“念给我听。”
我把手洗了三遍,认真擦干净,一边观察母亲的神情一边颤抖着念道:
尊敬的何象奎同志亲属:
你们好。
来信收悉。你们在来信中提出的关于调查何象奎同志下落的请求,我们高度重视。接信后,我们立即安排专人负责此事。尽管由于年代久远,当年的档案资料十分稀少,而何象奎同志所在的部队也已历经多次整编,但我们仍然通过大量调查走访,查明如下信息:何象奎同志于1931年在江西瑞金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于1934年10月随中央红军参加长征,在1935年8月翻越松潘草原时,于战斗中英勇牺牲。由于当时通讯困难等原因,未能及时将消息通知家属。
我们对何象奎同志的牺牲表示沉痛的哀悼,向他为革命事业作出的伟大贡献致以崇高的敬意,并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慰问。
我们将向贵地政府部门去函,尽快落实你们的革命烈属身份待遇。在此期间如有生活困难和其他问题,请一并相告,我们将妥善解决。
何象奎同志永垂不朽!
我念完信,母亲已是满脸泪水。
“记住这个日子。”母亲说,“你父亲是英雄。”
我点点头,轻轻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
我当然记得那个日子。那一天是1991年11月3日。我在中国地形图上找到松潘草原,它的位置在我们家的西北面。我面向西北,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那一夜,母亲突然走了,面容很安详。
简单的幸福
严宜春
需求太多,会衍生更多的欲望,到那时,我的心恐怕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潜意识里,我喜欢一些简单的东西。我家新房装修时,除了床、衣橱、储物柜,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但书橱是不可少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的房间一直很简约,没有琐碎生活后的痕迹,每每踏进房间总是赏心悦目。
我常对我的朋友说,我要的其实不多: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一个能够让我安宁栖身的所在,然后,就是一份美好的心情。“爱”这东西太奢侈,如果能够有个人心甘情愿地爱你,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没有,也不必懊恼,淡然宁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这些年来,我的生活中有过许多挫折,但总算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觉得已经很幸福。这中年的时光让我感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都美。那种安宁的美好,幸福的感觉,仿佛一棵树,一天天地生长。
我以为大自然是最好的朋友,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它始终在那儿,等你来,也送你去。晨起,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声,在清晨,万物初起的时刻,那样的啼鸣不啻天籁。我侧耳倾听,心底的幸福刹那升起,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美好。
我还需要什么更多更好的东西呢?需求太多,会衍生更多的欲望,到那时,我的心恐怕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叔本华说,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所以,我喜欢眼前的生活,简单、宁静、快乐。
山中偶遇
田家庵·吕 群
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舜耕山就成了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在环山路上散步,在登山中健身。山林中空气清新,景色迷人,或几声鸟鸣,或一阵清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感到幽静的美妙,心情顿时愉快起来。有这样一座山,真是给生活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在一个秋日的下午,我带着竹笛走进了舜耕山。十多年前跟老师学过一年多竹笛,由于生活忙碌,这期间停了下来,如今有时间了,我又想起心爱的竹笛,把生疏的技艺再捡起来。因为笛声的穿透力很强,在家里练习,担心扰民,于是就到山林里吹,这里的环境正合适。
我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亭子里,三面环山,一面几米开外有一条山路,安静怡人,可以尽情地练习。我背对着小路,专心地吹着。常言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学习乐器就要靠勤奋练习,一天不练手指就会生疏。笛子入门容易但吹好很难,不仅要有技巧,还要有足够的气息,这一切,只有在练习中才能获得。
吹了一段时间,稍作休息,我转头看到从山上走下两位衣着优雅大方的中年女子,来到了亭子里,她俩说在山上就听到了笛声,问我会不会吹歌曲,让我伴奏她俩唱,我一听非常乐意。有句话说,听你唱的歌就知道你是哪个年代的人。我们在一起说着共同熟悉的歌曲,有《茉莉花》、《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女人花》、《牧羊曲》等,看来都是一个年代的人。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三个开心地享受着这美好的音乐时光,忘记歌词的时候,她俩就唱旋律,大家配合得还很默契,一曲唱完,一阵笑声。
没想到,小小的竹笛竟带来了这样的快乐,童年时代花几角钱就能买一支,与钢琴小提琴相比,笛子容易携带,便于演奏,同样有令人陶醉的效果,也能感受到音乐的魅力。
丰子恺先生在他的《山中避雨》文章里写到,他在山村里游玩,在那里避雨的时候,看到茶馆里有一把二胡,于是拿过来演奏,同行的人唱歌,山村里的青年们也跟着一起唱,好像开演唱会一样,很是热闹高兴,雨停分手时,大家依依不舍地送别,他体会到了“乐以教和”这句古语的含义。
音乐用来教育和感化人,使人们能够和谐相处,这不正是音乐的作用吗?我和那两位素不相识的女子,正是因为竹笛才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山中的偶遇也让我体会到了这句古语的含义,并留下美好而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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