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件清洗工刘洪宇:一个动作一天重复千次 ◎工作单调而又机械,他有时觉得累◎五天挣了近千元,他想尽早娶个媳妇

在建筑工地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动砖不动瓦,每天却要坐在马扎上工作超过10个小时；他们干的活虽然简单,但每天做同一个动作需重复近千次；其他工人衣服上粘的都是土,而他们浑身上下都是油——这就是扣件清洗工。这些工人常常奔走于各个建筑工地中,只要楼体上有架子拆卸,那么绝对少不了这些人的身影,他们的队伍多则七八个人,最少也有两三个人。常年劳作,不少人的手还皲裂、流血,他们的肩膀、腰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关节、肌肉劳损,晚上睡觉都不敢侧着身子,“只要一侧身子,肩膀就疼得厉害,大夫说除了做针灸、按摩能稳定一下病情外别无他法,现在只能不枕枕头平躺着睡觉。”

10月9日,记者在潍坊市民文化艺术中心的建筑工地上找到了扣件清洗工人刘洪宇,记录下了他忙碌而简单的生活。

东北汉子来潍打工家境贫寒至今单身

工地上有一名扣件清洗工名叫刘洪宇,来自吉林省白山市临江县,在潍坊打工已经有10年的时间了。不过他总以山东人自居,“我不是跟你套近乎,我们家可是地道的山东人,别看我从东北过来的,也说不了山东话,但我可是山东人啊。”

刘洪宇说,他的祖籍是临沂费县,他爷爷17岁的时候,便跟着商队去了东北“闯关东”。等刘爷爷到了东北以后才发现,原来东北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所以一家人在那里生活得非常贫苦,直到刘洪宇出生后,他们家的生活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10年前刘洪宇毅然决定回到爷爷出生的地方打工生活,“在我的印象中山东是个好地方,来到这里再怎么着也能混口饭吃。”刘洪宇说,在他看来,当初回山东打工的决定是对的。

据了解,远在吉林的老家里还有刘洪宇的父母。刘母早年由于受过惊吓,至今精神上有障碍,刘父因常年下地干活,落下了严重的关节炎,每月因为缓解疼痛需要服用大量药物。刘洪宇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以前兄弟三人轮流为父母支付生活费,现在他们都结婚了,舍得拿钱的便只刘洪宇一人了,其实他之所以没有把双亲接到身边,是因为东北老家的消费水平比这里低很多,这样他每月寄回家的2000元钱就会变得更有价值了。“我今年42岁,光棍一条。要不是为了能往家里寄点钱回去给二老看病,我也早结婚了。”他无奈地说。

天还不亮就得开工一次清洗近万扣件

9日上午6时30分,刘洪宇和他搭档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中建三局的建筑工地上。这时天色依然昏暗,工地上也只有很少的工人起来上工,刘洪宇和他的搭档坐在几座由扣件堆成的小山中间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他们左手拿着蘸过油的毛刷,右手灵活地游走在成堆的扣件当中,每当他的右手拽起一个扣件的同时,左手迅速跟上去用刷子把油均匀地刷到螺丝上,随后接着把上过油的扣件扔到另一堆里。由于扣件有型号的区别,在上油的过程中就要把这些混杂在一起的不同型号的扣件一同分拣出来,这也是为了以后工作的方便。

他们一直弓着腰,头也不抬地干着,不时地在一旁用石子记着数字,一个石子代表着100个。上过油的扣件越堆越高,旁边记录这数量的石子也在不断增加,就这样,一座新的扣件“小山”逐渐形成了。

直到中午11:30分,所有的扣件上油完毕,经过点算,一共有9391个。“看样子这些扣件要干个四五天。”与刘洪宇搭档的曹国珍说。曹国珍是他们的小领导,接活、揽活什么的全由她来联系。

常年双手沾满油污洗次手要洗十几遍

午饭时,刘洪宇只花5元钱买了份土豆丝、豆腐皮和几个馒头。提着饭,他坐到了那辆用来装杂物的三轮电动车上,接着便用那双还泛着油光的手抓起一个馒头啃起来。

“不先洗洗手再吃?”记者问。刘洪宇笑着说:“这种油洗不干净的,这里没有洗手的东西,用水冲冲根本没用。”据介绍,像他们这种扣件清洗工人,每天只有回家后才能正儿八经地洗一次手,而且一次洗手少则洗六七遍,多则十几遍。“我向来洗手前两遍就是用洗衣粉,根本不起沫,接着再打上三次洗洁精,然后是用透明皂再洗一遍,最后才是香皂什么的。”他接着说,这样的洗法,人的手根本受不了,所以一天只能洗一遍,本身他们工作时粘到手上的油就具有一定的腐蚀性,经过回家这么一折腾,整个手就像把干柴火,不少人的手还皲裂、流血。

吃过饭,刘洪宇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了。这堆扣件里其中有不少是坏掉的,下午他们主要负责把坏了的扣件分拣出来。

刘洪宇是个粗人,他从来不关心接到手的活能为他带来多少收入。等拣完了,细心的曹国珍却在不停地算着:“9391减去531等于8860。哎,老刘你也算算是不是这个数,我怕算错了。”俩人合计了半天最后确认计算结果没有错,“没错就好,这下就能放心了,我就是担心坏得太多影响了赚钱。这样算下来,一个扣件两毛钱,最后我们能赚1772元呢。今天就这样,剩下的明天再来干。”曹国珍如释重负地说。

工作暗藏人身危险常年劳作积劳成疾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的工作就是把分拣出的所有完好的扣件上面的螺丝拧松,并在扣件上重新上一遍油。

曹国珍说,这里的扣件分两种:小的一个约有一斤八两左右,大的一个两斤多,就算是不小心掉到脚上还能砸出一块淤青,被机器挤飞出去打到身上就更可怕了。别看他们现在手法娴熟、动作利索,最开始干这行的时候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由于不熟练再加上怕出危险,他们在最初的2年里每天顶多能赚30元。“加上东北的老父母还要看病花钱,我有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220元钱。”刘洪宇接着说,现在情况好了,以他目前的速度计算,一天怎么也能赚个百十来块钱了。

这三天里,刘洪宇和曹国珍每干3个小时的活都会站起来抖抖腿、扭扭腰,“不这样做不行啊,一直坐在小马扎上,时间久了下半身容易充血。不用多了,只要一上午不起来活动活动的话,到下午脚就会浮肿得厉害,有时候第二天起床脚会肿得连鞋子都穿不上。”曹国珍说。在这个行业中有句话是非常流行的:“宁愿少吃一顿饭,不能少抖一下腿。”

当最后一个扣件清洗完毕时已是12日晚7时许,“最苦的时候熬过去了。”其实刘洪宇的真正意思是说:终于不用再坐着干活了。他的肩膀、腰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关节、肌肉劳损,如今晚上睡觉都不敢侧着身子,他说:“只要一侧身子,肩膀就疼得厉害,大夫说除了做针灸、按摩能稳定一下病情外别无他法,现在我只能不枕枕头平躺着睡觉。”

五天赚了将近千元梦想早点娶个媳妇

10月13日这天,刘洪宇和曹国珍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清洗好的扣件装袋,一个袋子装30个。说着,他们一人包下俩“山头”就开始了装袋工作。

他们仔细地数着个数,每装好一袋便标、封口,再把袋子整齐地排在一起。“不要小看这一袋扣件,怎么也有个50来斤重,如果说昨天俺们干的是技术活,今天可就是纯体力活了。”

在仔细检查过每个袋子的口都封装好后,他拨打起了工地负责人的电话:“这边的活全部结束了,您看您过来验收一下吧。”对方也很麻利,过了三分多钟,便有一个头戴安全帽的人向这里走了过来,他就是来专门负责验收扣件的。

验收大约用了20分钟的时间,这名负责人说“他们干活很实在,迄今为止给工地干活还没有出过差错。你看,刚才我查得那么严格都没有发现少装和漏装的。”

从财务室领了工钱出来,刘洪宇的身体仿佛轻盈了不少。对于刘洪宇来说,这5天的辛苦劳动虽然让他很疲惫,但拿到钱的刘洪宇是满足的。886元,或许能给远在东北的父母解决部分药费,或许他更想存起来。记得刘洪宇这样说过:现在每月给家里2000元钱,除了自己省吃俭用还是要攒下一些钱的,等手头上有钱了才能回家娶媳妇去。A6—A7版文/图本报记者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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