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传承要不要重视师徒关系？□韩浩月

曹云金与郭德纲的矛盾再爆发，不是师父与徒弟的反目，而是家族式管理遭遇现代企业理念挑战的结果。徒弟们已经过河了，师父还在摸石头，不能只怪徒弟成名后“离家出走”，师父也要反思为什么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失去了留下徒弟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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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周德云社“纲丝节”期间，德云社推出了自己的“家谱”，言及“曾用云字名者二人，欺天灭祖悖逆人伦……夺回艺名逐出师门”，疑似针对何云伟、曹云金二人。作为曾经的门徒，曹云金昨天发布长文爆料诸多内幕，全文以“你”称呼郭德纲，表示“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人生长路漫漫，确实不必再见。”（9月6日《每日新报》）

相声界发生了一起事件，郭德纲曾经的弟子曹云金发表长文，要为长期以来师徒二人的恩怨做个了结。因为这件事，曲艺界师徒相授的传统、家法与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冲突得到了一次全新的审视。

众所周知，相声界的郭德纲、小品界的赵本山都选择了传统的收徒授艺方式。他们这么做有着一定的道理，比如强调家族化、强调家法、强调传承，会使得艺术行当拥有一种文化仪式感。许多愿意投身于曲艺行当的人，是喜欢这种仪式感的，这更容易让学员找到归属感、自豪感乃至于安全感，会觉得自己成为稀缺资源的一部分，会在榜样的带领下鼓励自己早日成才。

在艺术形式上，曲艺的传承也更适合一对一的教学模式。小品的进入门槛低一些，相声也相对好学一些，像京剧、昆曲这样的艺术形式，徒弟不但要从师父那里得到技艺的传授，还要从师父那里得到情感的熏陶，继而得到人格的升华，如此才能在舞台上达到前辈们的境界，为观众带来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在诸多文娱产品都实行公司化管理与生产的时候，相声仍然强调门派、渊源是可以理解的，观众对一些诸如弟子跪拜师父这样的规矩，虽然觉得古怪，但也能接受，有人还会把它当成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但是过于强调师徒关系，在传统艺术上也一直存在弊病，以前是门派斗争、抢夺正宗名位、互相诋毁——这是小事，而且人们也喜闻乐见，觉得提供了额外谈资。但在现代却遭遇到了大问题，当名义上的徒弟、事实上的员工感觉付出与回报远远没法达成正比的时候，道德约束便成为一座越来越重的大山，一旦员工的承载能力不够，就会发生冲突。

曹云金与郭德纲的矛盾再爆发，不是师父与徒弟的反目，而是家族式管理遭遇现代企业理念挑战的结果。徒弟们已经过河了，师父还在摸石头，不能只怪徒弟成名后“离家出走”，师父也要反思为什么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失去了留下徒弟的吸引力。

德云社其实可以有一个理想的运营模式，即在传徒授业时依然延续传统，即便如此也要侧重传统中的礼数、剔除传统中的糟粕。在管理与利益分配时，德云社要尊重现代企业制度，让徒弟们当好员工的同时，按照贡献给予匹配的奖励，这种奖励包括：一份体面的收入，一份真诚的尊重，一份平等的关怀。只有这样，百年老店才能得以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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