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的权威和尊严源自何处?
安康市高新中学总校长 马新民
“此刻,我心中充满喜悦和乐观,我真想向全世界高声大喊……我名叫克莱蒙·马修,过气的艺术家和失业代课教师。”这是电影《放牛班的春天》的主角马修老师在片尾的独白,悲欣交集。
以世俗的眼光来看,马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他所热爱的音乐艺术世界里,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独行者;在他赖以生存的学校,他也只是一名代课教师,被训斥、敌视,最终被开除。但是,当他满怀落寞地拐过墙角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满地都是写满惜别和祝福话语的纸飞机,高墙之上的窗洞里挤满了挥舞的手臂,孩子们的歌声,如天籁般飘洒而来……
当再一次看到《放牛班的春天》这个温暖动人的场景时,我一下子想起了另一个也曾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场面:2016年4月15日,安徽省亳州市某中学晚自习,因为交试卷发生冲突,几名学生对教师群起围攻,拳打脚踢板凳砸,场面极其不堪。
“渴望赢得尊重,是人性至深的本质”——每一个人都期望自己的职业生活被尊重,有尊严,教师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师道尊严”传统的国家,教师更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尊严优越感。可是,教师就应该天然地被尊重吗?教师的权威与尊严到底源自何处?
我相信,所有的“果”都有可以溯源的“因”;我相信,马修老师的“喜悦”和安徽马老师的“悲伤”,都有着值得每一个教师深思的“来处”。
马修老师的故事发生在巴黎郊区一所寄宿学校,这里有着破旧的院落、阴森的监禁室、自私冷漠的校长、恪守校规时刻准备惩罚学生的教官、几名已经被体制化的教师,以及一群处于严厉管教下难以驯服的学生。这里的工作法则是“违规——处罚”,丝毫看不到学校教育的温情。
而新来的马修老师眉目间却闪烁着慈爱、关怀、不忍、宽容,他为这些难以管束的“坏孩子们”成立了一个“合唱团”,尝试用音乐去感化培养孩子,让闭塞灰暗的孩子们看到了美好和希望.....
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一个细节是马修对莫翰奇的“处罚”:莫翰奇是一个非常有音乐天赋但又孤僻乖戾的孩子,这个对母亲怀有极其复杂情感的单亲家庭的小孩,看到马修与母亲在校园里约谈时,将一瓶墨水从窗口投掷到了马修的光头上,让他在暗恋的女人面前大出洋相。于是在合唱团为公爵夫人演唱时,原本担任独唱的莫翰奇被罚站旁观。出乎意料的是,在合唱团唱完了一段优美的旋律之后,马修做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转过身,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莫翰奇发出了邀请,那个细节让人难忘。莫翰奇先是惊讶,然后直起身,从裤袋里把手拿出来,满是疑惑,当确认轮到自己独唱时满眼的惊喜和感激。正如马修的画外音所说的那样,“在莫翰奇专注的眼神里,我突然读到了很多东西,骄傲、被宽恕后的喜悦,以及被认可的自豪。”马修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他仅仅只是个教师,但是他却用“爱”抚慰了那些满心伤痕的孩子,他在宽恕和关爱莫翰奇以及所有孩子的同时,也赢得了真正的尊重和爱戴。
除了同情与愤慨之外,我没有看到过有关安徽群殴教师事件的深度报道。我不知道被学生群殴的马老师平时是如何与学生相处的,所以不敢妄言。但我想说的是,如果马老师跟马修老师一样,用爱和关怀对待每一个孩子,用学科专业的火焰去点亮每一个孩子,师生之间建立起仁爱、友善、相互谅解与宽容的情感纽带,教室里还会上演这么一出让人唏嘘不已的全武行吗?
安徽群殴教师事件后,很多老师在各种场合呼吁所谓的“惩戒权”,且不说这个惩戒权的内涵和外延如何界定与实施,即使给予教师所谓的惩戒权,教师真的能依靠惩罚来建立权威,赢得尊重吗?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建立个人权威的方式无外乎两种,一种是靠恐吓、压制、惩罚甚至暴力,让他人因害怕而屈服;一种是靠仁爱、宽容、体贴和理解,让人因心悦而诚服。前一种权威,即使是看似极为强大的权威,其实都很脆弱,有可能在一瞬间崩塌,如当年的齐奥塞斯库,在广场上踌躇满志慷慨激昂地演讲时,被突然倒戈爆发的民众和军队横扫落马。而后一种权威,却具备强大的穿透力,长久地赢得人心,比如特蕾莎修女,比如圣雄甘地。
大人物如此,普通的教师也莫不如此。我从来不觉得某种职业是天然地应该得到尊重,能够赢得尊重的,得到这些的永远是在具体职业生活里有思想、有情怀、有专业能力、有敬业精神并且善良、宽厚的人。借用汪国真的一句诗:“人,不一定能使自己伟大,但,一定能使自己崇高。”
给放牛班带来春天的马修老师和因为收卷子而受到群殴的马老师,都是平凡的教师,尊重抑或羞辱,都是他们职业生活的回报。
教师的权威和尊严,最终都来自自己播撒的种子。你,准备好了吗?
新闻推荐
昨天,由中央纪委宣传部、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的8集反腐专题片《永远在路上》播出第二集《以上率下》,继白恩培、周本顺、李春城“现身说法”后,吉林省原副省长谷春立和广东省委原常委、广州市委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