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月 感 怀 ◎李运松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诗经》里的九月，在秋风中一片黄叶悄然落下时如期而至。古人说，“八月节，秋属金，金色白，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古人所说的八月，其实就是现在的九月。白露，是九月明显的象征性的符号。九月，就是在“白露降、寒蝉鸣”的意境里，描绘秋天多彩但又凄凉的画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诗经》里的浪漫与“寂寞沙洲冷”的哀伤，相互交融，让九月的色彩、内涵越发复杂、丰富而浓郁起来。
这个季节的天空很空旷。这就为我们的想象力和思维的溯及力赋予了无限大的空间。秋风渐起，凄凄而瑟瑟。风有点凉爽。“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景色很美。但是，“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当然，因为这些，也就有了很多悲秋的情绪。站在即将收割的玉米地里，看着枝叶开始枯萎，指尖拂过金黄色的玉米须，犹如拂过童年时候那个小芳的长发一样。
现在她在哪里？我不知道。
正是因为总有很多失之交臂的人或事件让我们恍然忆起，并因此懊悔不已。所以，我们在繁华已过、“流水落花春去也”的九月里悲秋。悲秋也就有了特定的对象和内容。
悲秋的九月，多情的九月，让多少诗人独倚高楼，无病呻吟，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所有的愁思都“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晚上照例不能入眠，辗转反侧。因为，九月是一个感伤的季节，也是一个思念的季节。在“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时候，很多人往往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寂寥的李清照。现在呢，到了这个让我们常感汗颜的年纪，我还时常会想起远在天涯又时常联络的故交，今晚是否也与很多朋友一起举杯共酌？也想起近在咫尺却未能谋面的红颜，此刻是否也静静地坐在窗前，在秋风中听着枝叶摇荡的声音？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叶时节又逢君。”等突然见到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时，欣然开怀，喜不自胜，一下子想起了那时候的青葱岁月。当然，又想起了那个时代很多关于爱情的碎片和点滴。也想起了诗经《关雎》里“幽哉悠哉，寤寐思服”的句子。清瘦的吟者羸弱的面孔一下子清晰起来。“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所以，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心血来潮，偶拾填词《水调歌头》：
故人梦中笑，繁星满西楼。酒肆引吭放歌，恍至晨更天。但见昔日人影，倏而怦然心动，惊鸿一瞥间。午时闻笑语，重回青涩年。
举杯盏，颜何欢，似春暖。流连忘时，归途不觉汗潸潸。残酒醉意隐去，悔恨相对无缘，虚度数十年。仰天空嗟叹，何日不需返。
“人比黄花瘦。”是因为九月的清风和秋天的原因。
我真的瘦了。我在秋风里迷失，找不到回家的钥匙。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但我内心深处的诗情偏不这样，它像你昔时如花的年华一样傲然怒放，与众不同，粲然而嫣然，芬芳而馥郁。在浓密的花树丛中，我家的钥匙在某一个寂寞的枝桠上，悄悄地等待着，一如我盼你回家的眼神，等待着亲吻你美丽的小手。当然，玫瑰枝上有花针，叶上也有细刺。生活就像这玫瑰花，既有美丽的花蕾，也有刺人的荆棘。花树丛中不全是美丽的传说。九月的玫瑰，在秋风里独树一帜地绽放，就是这样泠泠而清峻地摇曳着，让我突然想起了你那一件与玫瑰色彩和气息一样的衣衫。
爱在秋天里餐花饮酒是诗人的恶习。可是，逢秋沽酒、直抒胸臆、淋漓歌吟、荡气回肠，惬意融融焉！你想想，如果在九月的某一天，你的老朋友盛情相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来到“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地方，在秋虫的鸣叫声中临风举杯。瓜果遍地、清香四溢。华灯初上，夜色朦胧之际，高朋满座，酣饮对酌，诗兴盎然，雅言间出，谈笑入云端。“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那该是多么的放荡而无邪呀！醉眼迷离之中，你是否也会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幻觉？
逢草逢花报发生。这是鲜花青草对春风春雨的期待。金秋的枝头，是对繁华和硕果的期待。当然，我有我的期待。“自古逢秋悲寂寥”，在这个九月，立秋已过之时，斯人远去。陡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此时此刻此情，不知道那个有着李清照一般忧郁眼神的你能否款款走来，默然对坐，“执手相看泪眼”，陪我喝上一杯淡酒，搵去我两行浑浊的热泪，听我三声凄楚的叹息，抚慰我荒芜的四季，品尝一下艰涩的五味，给我单调的六感添加一点点兴奋，梦想着追逐七彩的人生，握住你仅八公分柔软的小手，久久不能松开，十分缠绵，百感交集，千万珍重！
春雨在秋风里孕育。一首新诗已经构思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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