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死相依
每天带着桂珍去兜风,是党国锋最开心的事。
□本报记者柳娜文/图
丈夫瘫痪了22年,她不离不弃照顾了他22年。时隔8年,那个背着丈夫走过人生风雨的山村女子苏桂珍,那个本报曾经报道,打动过你我的那个人,她现在还好吗?
8月3日,记者再次来到崆峒区花所乡寺沟村,寻访苏桂珍与党国锋夫妇,从他们带着笑的面庞中,我看到了那份真切的幸福。
日子很多时候是重复的,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重复本身就是巨大的力量。能在苦涩的生活里,清气硬朗地相守到老——这是多少年轻人对浪漫的追求,而这对患难夫妻则用自己的方式,为这种浪漫作了最佳的注解。
爱是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党国锋、苏桂珍,曾经是让村里人羡慕的一对。
1978年,寺沟村的党国锋与邻村的姑娘苏桂珍相识结婚。当时,党国锋家还一贫如洗,两个人靠着承包安装工程、长途贩运,逐渐甩掉了贫困的帽子。
积攒了点钱,夫妻俩打算修一座两层小楼房。1994年春节,楼房破土动工了。这是这个村里修建的第一栋楼房。
刚刚有了盼头的美好生活,却随着1994年农历3月11日,党国锋被楼板砸中腰部戛然而止。
那天,小二楼在施工过程中,惨剧发生了,一块楼板突然坠落,砸中了正在干活的党国锋的腰部。瞬间,痛彻心骨的疼痛电流般传遍全身,他被苏桂珍送往医院,结果无疑晴天霹雳:下肢、腰椎、左臂、左胯骨全部粉碎了,高位截瘫,而且失血过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苏桂珍吓得直哭。而当党国锋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看到面前哭成泪人的妻子时,别的也没说,只艰难地吐出“离婚”两个字。苏桂珍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不要想扔下我不管!我一定要救你,能救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
党国锋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了整整8个小时,3500毫升血输入了党国锋的体内,碎了的左臂、左胯骨、腰椎全部被打上钢板。
当党国锋被抬下手术台时,看到的是妻子含着泪的笑脸。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想扑在对方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爱是有你相伴,就是幸福
“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呢?想起来,都是难啊。没有腿,她就是我的腿啊,出门都是她背着我。”党国锋说。
付清医疗费,这个家处境已十分困难。因为修房,家里的钱已所剩无几,为了筹措2万元的医疗费,苏桂珍把家里的四轮拖拉机、粮食、牛都卖了,亲朋好友都借遍了。一场病耗费去了那么多钱财,几乎剥去了妻儿好好生存的依据。这让党国锋痛苦。
从医院回到家的那个晚上,苏桂珍握着党国锋的手,喃喃地说:“无论多难,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再难再苦,有我呢。你千万不要有不好的念头,和你在一起,有个人说说话,我心里就不苦了。你想去哪,我背你去。”
早已有轻生念头的党国锋忧伤地想,原来自己是这么重要,即使残了,依然拥有一个痴情女子的疼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再不能犯浑了。
家里遭难了,苏桂珍还是打起精神,尽力把家里家外收拾得亮亮堂堂的,好让丈夫住得舒适。一种发自心灵的安详、平和、温柔的气息温暖着这个家,它让党国锋胡乱作想的灵魂宁静了下来。
22年来,苏桂珍一共为丈夫送上3个轮椅。“现在我开的这个电动轮椅是桂珍在建筑工地打工挣来的。那是个冬天,她每天搬砖、运沙,干了整整3个月。做活时连手套也没舍得买,手上全裂了口子。”党国锋说,22年来,天天都是故事,怎么也讲不完。
爱是沉甸甸的责任
为了让丈夫和孩子活得有尊严,苏桂珍挑起了挣钱还债的重担。她承包苹果园,办面粉加工作坊,日日夜夜地操劳着。
“那时候用的是石磨子,一人一边推着‘轱辘轱辘\’转。一圈又一圈,直到头晕眼花,精疲力尽。放在大磨盘里的麦子、谷子、玉米粒等粮食就挤碎了,再用细箩慢慢析出大块,再磨第二遍。那时两个娃还小,磨坊的活全是桂珍一个人来干,我经常会看到她吃力地推着磨子,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来。”说起这些,党国锋心疼得掉下眼泪。
党国锋说:“磨坊里忙完,还要去地里忙。有一次,桂珍因过度劳累晕倒在地里,直到孩子送饭时才被发现。可回家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她照样早早起床下地干活。”
在苏桂珍的腿没有出大问题之前,她的日程安排一成不变:每天天不亮,去三里之外的水源地挑水,回来后给家人做早点,给丈夫端水洗脸、擦洗身子,帮他刷牙、梳头、喂饭。安顿好公婆、丈夫后,就去田地干活。每干完一件活儿,苏桂珍都要跑回家,问问丈夫要不要喝水、上厕所。怕丈夫有什么意外,她离家最长的时间没超过2个小时。
日子过得起起落落的。苏秀珍的小磨坊生意还算不错,靠着磨面粉一分一分挣来的钱,苏桂珍把债还完了,还把未完工的楼房修了起来。就在日子逐渐好起来的时候,跑运输的儿子出了车祸,他自己没事,碰伤了人,欠下了11万元的债务。“儿子这几年得还债,没钱再接济我们。我们的小磨坊最终没能维持下去,生活又遇到了困难,如果能办上低保就好了,桂珍就不用这么发愁了。”党国锋说。
辛苦了22年,苏桂珍的身体越来越孱弱。高血压、胆囊炎、腰椎骨质增生,腿部骨刺……因为腿疼得已无法走路,苏桂珍今年刚刚做了腿关节手术。
“我再也背不动他了,只能扶着他,让他扶着家具,一点点往床边挪。”苏桂珍歉疚地笑着。
看到苏桂珍饱经沧桑的脸,记者忍不住问:“这么多年的坚持,累么?”她淡定之中透着坚强:“是累,但多难都要一起走下去。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的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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